右权使温雅的目光里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我们没有理由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让另一族去死。”
那样的回答仿佛一支利箭射中了她,她不能反驳,却下意识地去夺他手里的如意珠:“笨蛋!
你要把如意珠送还给云焕?”
寒洲没有反抗,任凭她夺去如意珠:“不。
复国军为了如意珠,已经牺牲了很多人,这些血不能白流……沧流帝国拿到了如意珠、必会用于伽楼罗制造。
一旦试飞成功,海国永无出头之日——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明白。”
“那你准备就这样去送死?你并不能阻拦什么。”
“便是没有希望,还是要尽力。”
寒洲停住了潜游,悬浮在剧毒的水中静静看着她,“就算只是赎罪也好,那次我没能拦住你杀空桑女剑圣,这次我却无法坐视……不然,我和那些禽兽有什么区别?”
然后,他掉转身形,逆水泅游而去,深蓝色的长发如同水藻。
“寒洲!”
她忽然大叫了一声。
他停下来看着她。
那个瞬间,她的手指抠入了自己的左眼,生生将眼球挖了出来!
“湘!”
那个瞬间寒洲惊呆了,闪电般掠回,一把将她手压住。
鲛人红色的血浮散在水里,右权使的脸变了色:“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然而她捏着自己柔软的眼球,忍着剧痛,开始念动鲛人族最古老的咒语。
凝聚了碧色的瞳孔忽然扩散了,那种绿色仿佛被搅散,渐渐弥漫到整个眼球,将眼白部分掩盖——随着幻术的进行,那枚被空桑人称之为“凝碧珠”
的鲛人眼睛,竟变成了一粒直径寸许的纯青色剔透珠子,闪着琉璃的光泽。
寒洲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已明白了湘的意思。
“带它回去给云焕——或许有一线生机。”
她忍着眼窝里毒素入侵的剧痛,将施了法术的珠子塞到寒洲手里,“云浮幻术只能维持十日,我已尽力。”
“湘……”
看着同样遍体溃烂的女子,寒洲仿佛被烫了似的松开了手,深深叹息,用力拥抱了她。
那样坚强的女子,在他的怀抱中微微颤抖。
“其实我也不想杀慕湮,更不希望曼尔哥人死——可对手太狠了,我们只能比他更狠!
我们两族,本都可以好好活下去。
可是…偏偏有人不让……”
眼里流出的血似泪滴,仿佛再也忍受不了剧毒的刺痛,她猛然将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如意珠塞入空洞的眼眶,“右权使,我在镜湖大营里等你——如果你不能回来,就在天上等着我吧!”
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伙伴。
她用尽全力在黑暗的水底游着,直至筋疲力尽。
如果不是亡国,他们本来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吧?海国的子民,本应该是海洋的宠儿,蓝天下自由自在的长风。
他们在镜湖深处的珊瑚宫殿里,在碧落海的七色海草里歌唱嬉戏,无忧无虑。
她和寒洲自小在镜湖深处耳鬓厮磨,成年后为谁而变身,都是心照不宣的。
在已有了绿洲气息的风沙中,她迎风微笑起来,眼角却有泪水落下,化为珍珠。
鲛人女子抬手触摸隐隐作痛的右眼——那枚如意珠如同生了根一般牢牢嵌在眼眶里。
空寂城的夜风要比旷野里和缓多了,可云焕走在风里,依然觉得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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