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年间,安庆府知府主持修建了官办书院,规制宏备,百年来人才辈出。
程若愚虽是寒门子弟,在府学读书,定是得了同乡士绅资助。
他少年得中进士又有此遭遇,安庆籍父老同气连枝,上书营救也是人情。
我因时间所限,未能全盘计算安庆籍缙绅姓名,粗粗算来,应不下二十人,其中南直隶左布政司张敏中,是其中官阶最高者。
他既是安庆籍,又是程若愚会试的房师。”
黄淮放下茶盏,走了下来,站在方维身边,看他又提笔写了“同年”
二字,道:“程若愚是三年前的新科进士,当年春闱放榜,共取中两百八十二人,皆是他的同年。
此次为程若愚上书,他同榜进士上书的共四十一人,其中外任官员以湖州知州江丰年为首,他是当年的二甲第十六名,在京的官员上书的不多,但有几位翰林院编修,是他同榜的庶吉士。”
黄淮击掌笑道:“妙极妙极。
那依你所见,此事当如何了结?”
方维道:“言官旧怨,已有定论。”
说罢提笔将旧怨二字抹去。
又道:“六部官员,尤其是内阁,并无人敢为程若愚出头。
同乡虽多,皆是外任,同榜虽多,品阶尚低。
现下西北东南皆有战事,又正值春季天旱。
此等小事,无非是小小风波,原不必使万岁爷过于劳烦。
若圣上有意大事化小,只将这些折子尽数留中,着北镇抚司将程若愚好生查问,过几个月定他个冒犯长辈的罪名,杖刑发配就是了。”
黄淮冷笑道:“好一招大事化小!
朝廷里的事情,倒教你一个小奉御算的清清楚楚。”
方维忙放了笔,跪下叩头道:“小人以卑贱心思,妄自猜测,是大不敬的死罪。”
黄淮低头看着他,缓缓道:“你倒是将高俭撇得清楚,昨天南京镇守太监府给你的润笔,让我猜猜,可有二百两?”
第26章变数
方维低着头跪着,膝盖下面铺的青砖是冰冷的,他的手指头按在上面,也跟着一起发冷。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向上托在手中,道:“督公明鉴,银票只得一百两。”
黄淮瞥了一眼,冷笑道:“只有一百两,南京镇守太监府也真不够意思,怎么到了北京来,出手还这样小气。”
方维不敢说话,值房内死一般的沉寂,过了一会儿,他的两只胳膊向上举着,都渐渐麻了,只听得黄淮道:“那天晚上,跟姓金的在内室一番答对,你倒也是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
方维低声道:“小人是真心相劝,并无一点私心,请督公明察。”
他低着头,眼里只能看到黄淮的袍子下摆的一角,绣着连片的云纹,黄淮淡淡地问道:“说到私心,你刚才那些猜测,便没有袒护高俭的私心吗。”
方维道:“小人以为,程若愚他如今已在锦衣卫狱中,外面的这些人一封接着一封地上折子,意思总归是要先救他活命,至于高俭,他去催宫里的采买,见了诽谤朝廷的话,心里不平,要上书弹劾,也是他们做奴婢的职责所在。”
黄淮道:“那依你所见,高俭倒是真撇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动不得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