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绕过合欢,几乎有些失笑:“怎么净是些无可无不可的小动作。”
苏岸道:“这不是给我们的,是给误入者的。”
两人一直下到谷底。
谷底的青草长得齐人腰高,一条大河静水无声。
薄雾笼罩,天地悄寂,端的是安详平和。
子虚将手中火把插在地上,然后用腰间剑,将野草打压在地上,开辟出一个小小的祭台形状。
苏岸手中的灯笼,火焰忽闪摇曳。
他将灯笼也放在地上,打开外壳,将随身带的黄纸凑过去,很快火舌吞噬黄纸,熊熊燃烧起来。
苏岸甚是耐心地,一张一张烧。
火光映照他肃然悲沉的脸,他穿着一身如雪的白衣,昭示祭奠火光中曾经悲壮惨烈的亡魂。
子虚打点齐整,和苏岸一起,成对坐之势,一张一张地烧纸。
他们拿的黄纸并不是很多。
将手中纸一起堆上去燃烧起来,借着熊熊之势,苏岸将壶中酒洒在火焰旁,然后撩袍,跪下。
苏岸行的是兄弟礼,凝视着跳动的火焰,声质清刚:“诸位兄弟,十年不见,不知可好?当年秋风落叶,尔等因我之故英魂断送,子苏一日不敢忘!
而今重遇,斗转星移,屡经风霜,鬓间藏白发,无以祭英灵,唯一壶薄酒,来自故乡,尚飨!”
说完将一壶酒,倾洒在火焰旁。
一时间天光暗淡、暗影翻涌,颇有种偷天换日风声鹤唳之感。
苏岸已然起身,子虚与他背靠背。
脚下的草地依旧,没有震荡波动。
变幻移动杀气腾腾的,是四面山璧高树,但是只瞬息之间,复又恢复成天地安宁寂然无声。
苏岸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待着。
可是过了许久,还是毫无声息。
但是整个山谷,已然杀气四起。
淡月朦胧,有薄雾。
没有夜鸟夏虫的鸣响。
即便未见兵戈,但苏岸知道,这阵势,是强弓在手箭在弦上的气息。
苏岸等着等着,便笑了。
“阁下好性子。”
对方并无回音,回报给他的是绝对的沉默。
苏岸道:“等我这许久,而今我大事已毕,阁下实在是可以动手格杀了。”
还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苏岸道:“阁下布局谋划,沉潜隐忍,该与我有血海深仇,是不忍我做不白之鬼,想要与我赐见一面吗?”
远远的,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平静而清浅地说道:“是该,见一面的。”
苏岸看向声音来处,那人站在高高的断臂崖的山腰上,黑衣,在苏岸那个仰望的视角观来,身影瘦而小。
但在他的角度看苏岸,则是俯瞰众生,苏岸如同一只被淡弱火光映衬的白蚂蚁。
虽是赐见一面,但是距离太远,相差太高,见了等同不见。
“阁下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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