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将锦盒关上,推至他手边,低声道:“暗中尽全力医治,救不活,还请先生用化尸水毁尸灭迹,保全自身为好。”
“姑娘不是不知,老夫曾发过誓,此生再不配毒药。”
梁先生道,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刚满十七的姑娘,竟有如此狠决和魄力,一时有些恍惚。
“难道我们任由他在四方斋,迟早被人找到?”
越苏反问。
梁先生没有立刻话,只是摇了摇头。
“容我考虑考虑......”
这件事实在太大了,他脑子还有些不清晰。
越苏却由不得他犹豫:“先生,刺杀太子,幕后之人不是敌国将领,便是觊觎皇位之人,不外乎几位皇子,被人找到他在此处,我们还有命在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犯下此罪的人,担心事情败露,必然先行灭口!”
“就算我们把他送回宫中,可现在他生死未卜,万一真的死了,陛下大怒,我们这些人,不过是雷霆之下最不起眼的陪葬品罢了。”
“先生......”
越苏看着这认识了多年的人,言辞恳切,用目光殷殷恳求他帮忙,最后直接跪在他面前,含泪哀婉:“我知道,您还收藏着一瓶......”
“师傅,越苏求您了......”
“这如何使得,你快起来!”
梁先生想要扶起她,可是越苏倔强地看着他,听不到答应执意不肯起来。
梁先生沉重呼出一口气,手指摸着锦盒的边缘,仿佛柔软的锦缎也成了利龋
许久没听过越苏的“师傅”
二字了,他终究狠不了心拒绝:“老夫不过江湖游医,幸得何家才能安稳度日,怎能担得起姑娘师傅二字。”
“姑娘起来吧,我答应就是了。”
徐掌柜看到梁先生提着箱子下楼,步伐沉稳有力,心里不禁佩服,不愧是行医多年见惯了生死,那么多的血,他还能面色如常。
哪像他,午饭只能用些素菜,一闻荤腥,就想起楼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根本吃不下。
“梁先生,不知那位公子该用些什么药才好?”
梁先生看他好奇地眼神,不动声色敲打道:“徐掌柜慎言,老夫此行乃是为何姑娘调理身子,药方已经写好,很快就会派徒送来,劳烦徐掌柜按方煎药。”
徐掌柜闻言惊愣,不过一瞬便反应过来:“是是是,我真是老糊涂了,姑娘的身体还麻烦梁先生多多留意,您慢走。”
越苏又给嬴琅喂了两勺水,可惜仍旧是无用。
每每喂药,嬴琅总会含在口中,不一会儿,就从两边溢出。
一个从内心深处都拒绝不明之物的人,想要毒他,真是难上加难。
见他出了微汗,被子湿腻,越苏再次换了一盆水,把湿毛巾打在嬴琅额头,腋下各处也放置了冰块。
如此,烧的滚烫的身体总算退下了一些,她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一点,坐在床边看着他。
脸上的血迹早已被擦洗干净,露出他原本的俊美容貌,面色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因昏迷着双眸紧闭,从骨子里透露出的疏离感变得柔和了不少,一身的冷傲和锋锐不再,仿佛躺在那儿的,只是一个文静的书生,而不是杀伐多年,身居高位的太子。
她得冷漠,其实,心里还是想救人一命,不为日后的荣华富贵,只为一条人命。
虽薄者命如草芥,可每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力,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忍常人不能忍的痛苦,为自己包扎,求生意志如此强烈,她不该为了自己的顾虑,擅自决定他的生死,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救他。
况且,她始终还欠着洛霞山救命的恩情未报答,又怎会想要他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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