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老道傻了。
容音的性子的确偏执,岑鹤九骂她没骂错。
一切想要支配和控制她的到头来都要被毁灭,若非心甘情愿,世界上不存在能够囚禁她的牢笼。
岑鹤九赶到的时候,场面一度非常失控。
容音背对他坐在地上,从普通人的视角看来,她正举着剑,眼神空洞地戳着眼前的空地。
这要是被监控拍到,她估计马上就得被扭送精神病院。
但是岑鹤九却能看见这走廊里漫天的血气,不是来自容音,而是来自容音手里制住的那只老鬼。
老鬼看样子像一个道士的鬼魂,发冠散乱地平躺在地上,两只手腕和一只脚腕都被黑气吞噬了,隐隐可见断口处脏兮兮的黑色骨头。
道场早就无力维持,此刻其中血光大盛,因为没有了压制而鬼气狂乱,老道躺在道场中央,倒像是被献祭的猎物。
“你不是很喜欢做道场吗?那献身给自己喜欢的事情应该很幸福吧?我来帮你完成最后的愿望。”
容音一只手掐着老道的脖子,一只手握着剑戳在他胸口。
“你简直疯了。”
岑鹤九一声怒斥冲上来,一把就拎住容音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提起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造业?容岁弦,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过!”
老道的魂魄奄奄一息,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怀疑自己已经到了奈何桥开始做梦——否则还会有谁敢直接冲过来阻拦容音这个疯子?
岑鹤九扭着她的肩膀,头一次这样暴怒,“献祭?你还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一再造业,到最后会承担什么后果?容音你看清楚,你手里的是什么?是太清剑!
太清剑可以斩鬼可以镇邪,唯独不是被你拿来玷污的!
还有,你现在是顶着忘虑阁的名头做事,你自己想死,别拉上老子给你陪葬!”
那眼神就像在说,她是一个脏东西,她不配。
那晚岑鹤九给她披外套,给她揉着脚腕讲故事,好像都是梦里发生的事。
和那个场景模糊的吻一样,都是梦。
容音此刻就像一个没有反应能力的木偶,任他拉扯,一句话也不反驳。
岑鹤九说得没错,她是在造业,她是想死。
只不过她就算死,也要拉上一个人同归于尽。
楼梯上脚步声惊天,有人心急如焚地赶上来,干净的白色对襟上金莲盘扣栩栩如生,慎鉴扶着眼睛大口喘气:“赶……赶上了?”
老道看见又多了一个人,顿时更害怕了,整只鬼都想原地自尽算了。
“鹤九?”
慎鉴看着这诡异的局面,轻声唤了一句。
“把这道场和老鬼处理一下。”
岑鹤九冷着脸说道,气得连慎鉴的名字都不喊了,“这老鬼已经快被她折磨死了,你来处理应该不成问题吧。”
慎鉴走近一看,惨不忍睹,“这……”
“不知容道长这满清十大酷刑的手段是从哪学的?”
岑鹤九像提小鸡一样提着容音的领子拎到一边,给慎鉴腾出地方,然后把自己的太虚剑递给容音,“来,让我也领教领教,刚才在局子里说的话还算数呢。”
容音愣愣地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接剑。
她自己的剑被扔在一边,剑身沾染了血气,红光闪动。
容音不要,岑鹤九就强行塞到她手里,容音松了手,剑摔落在地,哀婉长鸣。
那双眼睛好像藏着深水,看着他的时候又仿佛即将堕雨的云,湿漉漉的叫他看得心里也发沉。
道场被清理了,阿碧终于得以出来喘息,落地头一句小心翼翼地劝道:“老大,算了吧,容姐也受了伤……”
阿碧说着瞄了一眼容音的胸口,那里的阳气还在外露,要是阳气泄光,人也就差不多该去下面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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