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弈停步含笑行礼,指了指前边。
唐王道:“这是萧大人处去?上来罢,皇叔载你一程。”
这推脱辛弈也没法推脱,便上了车。
两人对面而坐,唐王像是不太常和人打官腔客套,只道:“亲叔叔面前就不必拘礼了。
在京中待的可还好?”
辛弈颔首,笑了笑。
唐王自己倒有几分局促,惭愧道:“一直未与你长谈过,做叔叔的也忒不像话。”
言罢又露出他那闷愁的脸来,道:“当初没说服老七,倒叫你受委屈了。
如今既然来了京里,有什么需的,找人给本王打个招呼就成了。
本王虽没什么厉害处,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你去。”
见辛弈一直听着,又道:“平定王是个好人。
虽这外边话不好听,但他实为你家做了不少。”
辛弈抬眸,唐王愁苦道:“你瞧他如今和太子,不正是心里存了气吗。
若是得空,你也拦一拦,到底是太子,总不能做的太甚,惹恼了大家都不好过。”
柏九与太子宿隙的根源是燕王?辛弈心下虽颇为惊动,面上却持了平静,只得又垂了眸掩震动。
唐王苦口婆心道:“你如今在大理寺行走,少不得与旧案陈宗打交道。
这旧事肯定遇得着。
皇叔就劝你。”
他手掌落在辛弈肩头,诚恳道:“能忍则忍,有些事就查了个透,也未必翻得过天。
尤其是和太子有干系的案子,最好躲开去。
太子他,恐怕还有遗恨。”
这一席话在辛弈心中无疑掀起滔天巨浪,险些撞翻他维持的平静。
是夜。
牢狱沉静,忽听锁链声打破静层。
如同冰砸水面,渐起水花。
关押在最里边的秦王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负手在牢前的人。
他喉咙干涩,身躯无力,只能靠在冰凉的墙壁,盯着那人。
打开的食盒被轻轻推过来,饭香温热的缭绕在鼻尖。
这个香还有些不寻常,它让秦王的眼倏地温柔起来。
“难为你们找得到。”
秦王扯了扯嘴角,扶起筷子,手冻的僵硬,拿起时颤抖不由自己。
他道:“闻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闻起来和秦王妃做的一模一样。
秦王抖着手轻扒了几口,饭菜含在口中,他的眸又黯淡下去,好久才咽了,将筷子也丢在碟上,“味却不是一个味。”
那人一直看着他,并不开口。
秦王靠墙出了半响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给你找麻烦了。
我只是不想再活了,大哥死了,老六死了,老七死了,芷柔死了,炆儿也死了。
我年至此时,本该是与兄弟妻儿好相与的时候,却什么人都死了,徒留我一个也平白无趣,不如一并去了,在地下也好结伴而行。”
那人道:“有人死得其所,有人罪有应得,这就是命。”
“然这两种都非他们辞世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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