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晚的草原很静,除了沙沙的白落在帷帐上的声响,便是远处山峰上时不时传来的狼嚎或鹰鸣。
勃律坐在帐外的篝火旁擦拭着手中的银刀,刀刃的色泽在手中灰布的来回抚舐下,映着火焰范起一道血光。
他细细将宝刀打量了一番,随后应声收回剑鞘内。
临进黎明的时候,勃律算着时间觉得帐内的那人要醒了,于是起身打算返回帷帐中。
将将站起来,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马哨,惊起了他的耳目。
他在原地定定站了片刻,很快符燚的身影从那个方向向他跑来。
“殿下,特勤回来了。”
勃律心中一喜,抬脚就要随着符燚往马哨响起的方向走,边走边笑:“表兄回来了?那父汗和叔父呢?”
“可汗和左贤王应该在大帐那边,但特勤是往殿下这边来的。”
符燚跟上勃律的步伐率先向前几步替他掀开一座议事帐的布帘:“估摸着特勤正在卸马,殿下不妨在此等上片刻。”
勃律那张好看的面容上喜笑颜开,他抓着符燚的胳膊急迫的问:“可有人带来父汗那边的消息?”
“据说是大胜乌兰巴尔的二王子,击退骑兵至洛丘的北岸。”
勃律爽心的大笑三声,嘲讽道:“就那疯子也敢肖想我穆格勒的地盘?做梦!”
他两指弹响方才擦得锃亮的腰间佩刀,转向符燚道:“在乌兰巴尔那三个疯子里面,就属他最没脑子。”
“其实可汗这次不必去的——族里缺了可汗坐镇,若是南方的中原得到这样的密报,指不定会一鼓作气攻上来。”
符燚替勃律倒了碗水递过去。
勃律摇摇头,不否认也不赞同,只是将陶碗端过来喝了一口:“中原现在两国对立,具体什么情况当真不好说……不过,穆格勒还有我勃律在,岂会怕了他们?”
闻音,符燚面露纠结的望向勃律。
“其实……勃律你当真不应该留着那些中原人,说不定那里就有中原的细作。”
勃律默了一刻,遂而又仰面露出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
他两指指尖轻轻摩挲着:“大庆的皇帝是个疯痞子,整日寻求长生不老追求财富,现在正对邻国的秘宝感兴趣的紧,我们穆格勒在他眼里除了草就是牛羊马,他才犯不着派人来打探我们……”
小王子不屑地呵出一口气,但转而又竖起眉头:“至于东越……听说新君是个刚弱冠的太子,年少成才,是个行军治国的明君。
我们暂且还未与他碰上过,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何想法。”
“所以,勃律你真不应该将那个中原人放在身边。”
“哪个中原人?”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穿过布帘响起。
勃律一怔,随即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圈着毛边的袍服重重踏着脚步进来。
来人挽着发辫,带着高高的裘帽,一双明亮的眼睛似是还隐隐沾着血色,踏进来后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勃律的身上。
此人正是穆格勒族的特勤、左贤王唯一的儿子——海日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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