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日子,被夏之荷这样的折腾,他明显感到精神不济。
他已经疲于应付了。
为什么?她就不能多体谅他一些?乖乖吃饭,乖乖吃药,努力配合大夫去治好自己呢?所有人都在努力,为何只有她自己如此自暴自弃?
这还是他一直欣赏与深爱的女子么?
还是么?
听着那嘤嘤的低泣声,高逸庭心中一遍遍的在问自己,脑海中却突然又联想到了李青歌,那样清冷那样倔强,受尽委屈也不见她有半声抱怨,甚至一滴泪。
那小小的身板,始终挺的笔直,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轻慢的气质。
她不过才十二,比夏之荷要小四岁,才经历了父母惨死,只身带着弟弟投奔高家,来的第一天便遇到了高云瑶的刁难,可他,却从没见过她掉过一滴泪。
从来,她都是那样高傲自清的模样。
本能的,高逸庭又想到,假如是李青歌遇到这种情况,她定然不会像夏之荷这样,整天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没来由的,他就是如此深信!
哭了半天,没有等来高逸庭的温柔抚慰,夏之荷疑惑的抬头,就见高逸庭还站在门口,一脸深沉的望着自己。
心,一凉,他是已经进了门,都不想到自己身边来了吗?
眼泪唰的就又流了出来,她就那么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像一只受尽委屈却又不忘乞怜的小花狗似的,唇微微的颤着,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本来十分惹人心怜,可看的多,也就免疫了。
每次进来,几乎都是同样的泪水招数,高逸庭早已看的烦了。
“为什么不好好喝药?”
他扫了一眼床单上泼洒的药汁,沉声问,随后,又吩咐门外的紫环,“再去给表小姐熬一碗来。”
“还多着呢,奴婢这就再盛一碗来。”
紫环见高逸庭来了,也就放了心,那药每天她们都熬了双倍的分量,原因无他,万一遇到夏之荷心情不好,打翻药碗之后,再重新盛来,方便。
高逸庭点头,随后,向夏之荷走去。
夏之荷静静的看着他走近走近,豆大的泪珠就顺着眼睑无声滚落,直到他坐到了床沿下,深深一叹,还没等他手摸上自己的脸时,她突然扑进了他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呜呜,我以为连表哥也嫌弃我,不要我了。”
那温柔抚着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高逸庭眉峰皱紧,忍着那一股股难闻的气味,道,“要让我说多少遍?只要你乖乖的,好好养病,表哥怎会不要你?”
夏之荷闻言抬眸,敏锐的她,当即听出这话的不妥来。
以前,她问,他会让她放心,此生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可今天,要她的前提,却是加了条件,她要乖乖的,好好养病?
倘若她做不到呢?那么,他是不是就不要她了?
泪眼迷离间,她果然瞥到了高逸庭勉强的神色。
心,除了发凉之外,还有着一丝丝的痛。
原本,高逸庭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块垫脚石,若有飞上枝头的那日,这块垫脚石迟早会被抛弃,可如今,她容颜尽毁,人不人鬼不鬼的,哪敢奢望其他?所以,高逸庭却又成了她今后人生的救命稻草了,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谁会要?
“荷儿乖,荷儿一直都很听话,只是——”
心下思量,夏之荷聪明的发现以往的手段,如今对高逸庭已然没用,便决定换一种方式。
“只是,那药真的好苦,荷儿喝不下去。”
她微微皱着鼻子,未伤的半张脸上依旧是小女人的娇态憨态,尤其是晶莹泪珠挂在长长睫毛上,有一种脆弱的美丽,比之之前的娇嗔闹泼更加让人心动。
高逸庭见之,轻轻叹息,想夏之荷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等折磨痛苦?一时难以接受性情大变也是有的,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包容她,谁还包容她呢?
伸手揽她入怀,高逸庭大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背,“良药苦口,等会我让人准备点蜂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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