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边看看。”
时明煦随着一闪而过的光望过去——很快,阻隔视线的针叶与枯枝被尽数拨开,白金的光斑自视线尽头处的湖面来。
风每吹拂一次,夕阳就粼粼地落在二人身上。
这里竟然有一处湖泊。
它这样隐秘,这样安宁,时岑靠近它时始终握着枪,却没在它身旁看见任何嶙峋或怪诞的生物。
直至他们已经踏在软绵绵的白色湖沙边,直至清澈见底的一切都被呈现,时明煦自水中鞠起一颗小小的珠粒,他们才终于相信这并非是虚无的幻影。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湖泊、冷杉与余晖,组成他们现在全部的世界。
周遭的一切倏忽变得静谧,有小浪拍岸,时岑眼疾手快,将时明煦再度捞起来——于是小小的研究员坐在手心,双腿随风一起轻巧地晃荡。
偶尔有残叶蹁跹过他身侧,延伸的叶脉蝶翅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粉,像斑斓的雪尘。
“小时,”
时岑看着他,温柔地呢喃,“像做梦一样。”
湖泊间粼粼的光没有消散,揭示光阴仍在悄然流转。
时明煦闻言回神,他仰看向时岑,同这些日子以来的每一次别无二致。
“那一定是美梦。”
时明煦轻声说,“时岑,你知道吗?在我的世界,时间的另一处锚点上,你曾向我讲述过某种心愿。”
——那个潮湿又荒唐的夜晚,在浪涛吞没理智之前,时岑同他畅想过灾难消弭后的余生景象。
时明煦记得那些话,自然而然地,他用
时岑捕获自己的话,再度捕获了十八岁时的伴侣。
“如果在我们有生之年,灾难能够最终停止,一切得以慢慢恢复。”
时明煦笑了笑,“你说你想离开城市,建造一座画中的小屋。”
在小镇,在原野,在湖畔。
漫步、牵手、亲吻。
如今,竟然以这样一种如梦似幻的方式隐约窥见。
以及最重要的。
——“等到暮色降临,我们就回家。”
现在,余晖渐渐沉入云的汪洋,湖泊也自深处弥漫出靛蓝色,消融了冷杉枝间细碎的霞光。
晚风里,时明煦和时岑的梢都被扬起,穹顶攀上一轮银白的月亮。
时明煦坐在手心,流风从时岑另一只手的指缝间拥抱他,浸透了湖水的凉,他一时没忍住
,连打了两个喷嚏。
下一刻,时岑的掌心合拢了,为他造一处温暖的床。
与此同时,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声音响起来。
“起风了,小时。”
“回家吧。”
家是他静谧的港,挡风的指掌,在他们彼此共生的地方。
此刻,时岑将话说得这样温和,半合拢的掌心过滤掉凉意,温暖蛊惑时明煦进入梦乡。
研究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翻身,枕住了指缝间漏入的最后一缕霞光。
时明煦是在一种潮湿的热中醒来的。
身体像是泡在湖中,吸饱银白的月光。
湖底似乎有热泉在涌动,自最深最隐秘处漫上来,寸寸漫过静谧的湖泊,直至它在水面破开,出的却并非“啵”
响,而是某种甜腻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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