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阳光倏然扎进地面,就像潜伏已久的刺客在黑暗中划刀泛起一道白芒,使人无所适从。
昨天早晨的潮冷一扫而光,换了另一副模样,凶猛叱咤震慑着行走在过街天桥上的学生们。
事情处理结果是佀光打老师,情节恶劣严重,被强制开除,而打伤小胖子的事,绝口不提,在这几百个小孩子耳边徐徐刮了一缕风,也就烟消云散了。
当大喇叭念起这处分的时候,满操场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低着头,双腿抖。
养父带走佀光跟着他去住了,也转学到另一所学校。
他从小重男轻女,只是带走了佀光。
我和外婆站在平房门口,看着父亲把佀光抱上自行车后座,然后头也不回的骑车走了。
外婆唉声叹气搂住我:“弟弟走了也是好,能过点好日子了。
只是苦了咱娘俩儿,大珺,你爸你妈对不住你。”
无能为力的,当做一个更加默默无言的人。
回到早晨。
今天提早很多时间出门,我还是看到季琦和他妈妈在不远处站着。
季琦回头对他妈妈告别,来到我身后排成一列。
“小珺,你今天不高兴啊?”
“佀光怎么样了?”
“叔叔打你那一下很疼吗?”
我停住了,季琦撞在身上几乎要将我压倒,他干净的衣服上有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你不理我了吗?”
他显得很忧伤,“我看不惯任何人欺负你。”
只是只有七岁的你,看不惯又能怎样,我连我的弟弟都没有了……如果瓶子砸在我身上,季琦没有冲动,或许还可以快乐一些的,真的,我想把所有的错通通推到你身上,你代替我忍受打骂,忍受旁人的鄙夷目光。
只是如果,只是如果。
季琦伸手去拽我的布包,薄薄的布帛根本经受不住小男孩的全力一拽,嗯,看来又需要外婆给它缝一道粗粗的伤口了。
同时,他也在脆弱不堪的心上又剜了一下。
泪闸开始放水,满面晶莹被阳光照射,看不清前路的猛跑,跑上过街天桥,跑进教学楼,在这个晚夏最平淡的日子,失去了更多。
它们就像透过树荫留在地面的光圈,那么扎眼那么尖锐地戳着柔软的骨头柔软的内脏。
那已经不是一片完整的阴凉,那已经不是无忧无虑的时光。
刚进教室,我在蒙蒙泪光中只看到向南笙在翻我的课本。
夺过我的书,挤开他坐下,装作背诵唐诗的样子。
向南笙蹲下来,双手扒着侧面的课桌面:“佀晓珺你还没消气吗?我给你说过对不起了。”
当作没听见继续看书。
他站起来从他书包里拿出一包牛奶:“喏,我给你赔罪。”
放在桌子上。
对我来说牛奶真的是好东西了,看着他放稳,我咽了口水。
“还是热的你抓紧喝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他,我拿起牛奶咬过一个角,黏稠的温暖的液体顺着嘴巴流到心里。
向南笙笑了笑:“佀晓珺你就像是个哑巴丫头。”
还是没理他把那袋纯牛奶一滴不剩喝进去了,出于礼貌对他说:“谢谢你。”
向南笙咧开嘴笑了:“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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