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兰见了他,也是意外,不由得望向素素。
只听他说:“三公子在里面——正叫人四处找任小姐呢。”
素素不想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一片迷惘。
雷少功引她们向内走,侍应生推开包厢的门,原来是极大的套间。
慕容清峄见了她,撇下众人站起来,“咦,他们找见你了?”
又说,“我昨晚开会开到很晚,所以没有回去。
以后你不要乱跑,叫他们找你一下午都找不到。”
席间诸人从来不曾听他向女人交待行踪,倒都是一怔,过了半晌身后方有人笑道:“三公子,我们都替你作证,昨晚确实是在双桥开会,没有去别处。”
那些人都哄笑起来,打着哈哈。
另外就有人说:“幸得咱们替三公子说了话,这鸿门宴,回头必然变成欢喜宴了。”
素素不料他们这样误会,粉面飞红,垂下头去。
慕容清峄回头笑道:“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真是为老不尊。”
一面牵了她的手,引她至席间,向她一一介绍席间诸人。
因皆是年长的前辈,于是对她道:“叫人,这是于伯伯,这是李叔叔,这是汪叔叔,这是关伯伯。”
倒是一副拿她当小孩子的声气,却引得四人齐刷刷站起来,连声道:“不敢。”
他的女友虽多,但从来未曾这样介绍于人前,偶然遇上,皆是心照不宣,一时间四人心里只是惊疑不定。
慕容清峄却不理会。
素素本来话就甚少,在陌生人面前,越发无话。
牧兰本是极爱热闹的人,这时却也沉默了。
席间只听得他们几人说笑,讲的事情,又都是素素所不懂的。
等到吃完饭走出来,慕容清峄礼仪上受的是纯粹的西式教育,替素素拿了手袋,却随手交给了侍从。
问:“你说去逛百货公司,买了些什么?”
素素说:“我陪牧兰去的,我没买什么。”
慕容清峄微笑,说:“下次出门告诉小雷一声,好叫车子送你。
若是要买东西,几间洋行都有我的账,你说一声叫他们记下。”
素素低着头不做声。
牧兰是个极乖觉的人,见他们说体己话,借故就先走了。
素素跟着他下楼来,走到车边踌蹰起来,见侍从开了车门,终于鼓起勇气,“我要回去了。”
慕容清峄说:“我们这就回去。”
他很自然地揽了她的腰,她心慌气促,一句话始终不敢说出口,只得上了车。
上了车他也并没有松开手,她望着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心里乱得很,千头万绪,总觉得什么也抓不住,模糊复杂得叫她害怕。
他总是叫她害怕,从开始直到如今,这害怕没来由地根深蒂固。
回到端山,他去书房里处理公事,她只得回楼上去。
卧室里的台灯是象牙白的蝉翼纱罩,那光是乳色的,印在墙上恍惚像蜜一样甜腻。
今夜倒有一轮好月,在东边树影的枝丫间姗姗升起。
她看着那月,团团的像面铜镜,月光却像隔了纱一样朦胧。
灯光与月光,都是朦胧地沁透在房间里,舒展得像无孔不入的水银,倾泻占据了一切。
她在朦胧里睡着了。
月色还是那样好,淡淡地印在床头。
她迷糊地翻了个身,心里突然一惊,这一惊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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