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寿一甩衣袖,顾不上告辞,便径直走开了。
黄徽文微笑着目送着徐松寿的背影,只是眼底平静无波。
御史大夫本为监察百官直言进谏而舍,可惜徐松寿他做不来孤臣,也做不来诤臣。
月晦之夜,天地黯淡,相府管家黄山亲自打开角门,黑色的身影倏忽闪入,来人掀开兜帽,正是相府的二公子黄毓蔚。
“带我去见父亲!”
黄毓蔚匆匆丢下一句,黄山领着黄毓蔚向前。
子丑相交,黄徽文还未歇下,书房燃着一盏明灯。
“父亲所料不错,今日皇上果然在散朝之后,留下了曹国舅。”
眼见黄山告退离开,顺便从外面关上了门,黄毓蔚便迫不及待道,“据跟前伺候的宫婢所说,皇上初始大发雷霆,后来之事皆如父亲所料。”
黄徽文手指轻点桌案,闭目深思,黄毓蔚坐在一侧,抿了一口茶水。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响,原是黄山与黄毓苗在争执。
只听见黄毓苗怒道:“我要去见父亲!”
随后门便被打开。
黄毓苗的身上沾着浓重的酒气和轻微的脂粉香气,一个踉跄闯进门来,黄毓苗是长得最像黄徽文的儿子,星眉剑目,鼻若悬胆,朱唇皓齿,却是最没有脑子的。
黄毓苗未曾料到,父亲的书房还有第三人在,而这人竟然是自己的二弟。
只见黄徽文与黄毓蔚二人皆将目光凝注于他,神色别无二致的严肃,酒便醒了一半,借醉壮胆的心思便散了。
黄山跟在黄毓苗身后进屋,连连告罪:“老爷,老奴没有拦住他……”
黄徽文向黄山比了一个手势,黄山会意,独自出去并再次关上了门。
“二弟,你也在啊。”
黄毓苗讪笑。
“黄毓苗,你皮痒了!”
黄徽文拍案怒道。
黄毓苗另一半酒也就吓醒了,原先鼓足的勇气登时消去了一大半,心中打着退堂鼓。
斜眼看见黄毓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情中甚至夹杂着一丝不屑。
黄毓苗怒从心起,又想起了方才酒席之上,吴谦和吴谌的嘱托,咬咬牙硬着头皮道:“父亲,众人皆知吴二弟与吴三弟是我们黄相一系的人,如今您在早朝中所作所为,怕不是要寒了所有黄党的心。
况且此二人与我交好,如今他们身败名裂,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黄徽文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只觉脑中血管突突直跳,他紧闭双目,不想同他说话。
黄毓蔚见状道:“兄长此言差矣,朝中最忌结党营私,父亲身为百官之首,所作所为,不过是替皇上分忧,如今你说他们二人是咱们一党,可谓是大逆不道之言,兄长还需谨言慎行。”
黄毓苗自幼便被这位弟弟压上一头,如今见他在父亲的书房安坐,心知父亲有要事与他相商。
而自己身为长子,却从未有过这般待遇,就连自己好兄弟遭难的消息,也是从他们本人口中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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