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鹤呵地轻笑一声,小丫头以为活做得不好,吓得肩膀一抖,她母亲也看过来了。
绣鹤却不说话,她凭空打了个冷颤,接着又打了一个。
她母亲在那边迭声问她是不是受凉了。
外头枣树结了红色的果,像一颗颗的小心脏挂在那里。
绣鹤想起的是三个月前的旧事。
那天晚饭吃得晚了些,梅家人注重养生,按他们的惯例,饭后总要在园子走走。
她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绣鹤于是使了个丫头提灯。
她在园子里看见了一株月季,零零星星开了几朵花。
这月季是从南边移的种,比别处的格外艳些,花朵也要大些。
绣鹤疑心他们没有好好看管,伸手一探,果然土是干的。
绣鹤当时就要喊管园子的人过来问话,打发去叫的人回来说今天花匠家里有事告了假,才有的不周到,绣鹤才把这件事放过。
她说要亲自浇花,也好消消食,跟着的丫头赶忙回去提水。
那小丫头脚程飞快,远了就只看见灯,看不见她的身影,像是光有一盏灯在那里飘,萤火虫似的。
绣鹤蹲在花前,身边没带人,她整个人掩在黄昏的阴影里,有个人急急忙忙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没有发现一旁的她。
绣鹤觉得奇怪,这男人三四十岁了,却穿一身小厮穿的短打,很不合时宜的样子。
而且府里的小厮她都认得,不曾记得有个这样的。
绣鹤猜测也许是外面铺子里的人来找父亲回话,她一股调皮劲上来,偷偷地跟上了这个人,想去父亲房里听听他们讲什么。
没想到这人越走越偏,绣鹤谨慎起来,她放慢了脚步,远远地看见他进了园子东边一排屋子里最边上的一间。
园子东边的那一排屋子向来是闲置的,原先的打算是做下人房。
可梅家人丁少,下人也少,住不满这么个大院子,于是就一直空在那里。
绣鹤心想也许是新来的下人住进去了,可她脚步却没停,悄悄地轻轻地落在了那扇被小心关上的门前。
绣鹤起先是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在犹豫要不要走了,没有原因地站在这里。
可她突然听见了女人的声音,先是小声的说话,听着听着,绣鹤感到自己走到话本里去了,是一个美丽柔弱的女主角,她的人生原本很如意,但最后却落了个无子的宿命。
这个女人低声控诉着,说她多么绝望,膝下只得一个女儿。
还能有谁,天底下再没别人,这声音分明是她母亲。
说着说着,女人哭了起来,哭声从屋里传来,吓得绣鹤一个哆嗦,接着就听到男人轻声的在安抚她。
女人的哭声不停,像在拉胡琴,说一段故事,起先是咿咿呀呀,压抑着,到后来哭入了佳境,无休无止,这一口气怎么也哭不完,让人在心里也替她吊着,哭到了高潮的时候,女人的声音变得奇异起来了,有种自残的快乐在里头,血淋淋的,是杀了人或是杀了自己的痛快。
哭声慢慢暗下去了,绣鹤站在外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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