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混沌之下,任她在旁呼唤也听不到什么,周遭一片冰冷,只觉出手里一点温暖,嘴里稀里糊涂地道:“别走。”
那只手便停住了,没有抽走。
过了一会儿,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给他擦了一擦。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方维睁开了眼,他看看天已经微微发亮,几枝杏树的枝桠伸展在眼前。
他晓得自己躺在自家院子里,扭头一看,见卢玉贞跪坐在他身边,欢喜地道:“大人您醒了。”
方维忽然觉出来,自己的手还掐着她的手腕,想是已经麻了,连忙放了手,叫声“得罪了。”
卢玉贞浑不在意地收了手,扶他起身。
方维一整日水米不曾粘牙,又遇上头风发作,整个人便扶不动。
卢玉贞只得半扶半拖,将他扶到上房的床上,又从茶壶里倒了些水。
卢玉贞道:“水是冷的,大人能喝吗?我去灶上烧一些来。”
方维点点头,道:“先给我喝一点吧。”
卢玉贞把他扶了起来靠着床头,另一只手将茶杯递了过去。
方维口渴得很,急急地将一杯水饮尽了,忽然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喝下去的水连带肚中的酸水一起喷出来,淋淋沥沥地喷了卢玉贞一身。
方维窘迫得很,连忙拿袖子在她裙子上擦,见擦不干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是我的不是,赶紧换了罢。”
卢玉贞笑道“不妨事”
,又伸手在他后面拍了拍背,见他吐干净了,才转身离去。
她去了耳房换了衣服,过了一阵,又听见柴房噼噼啪啪响。
方维转脸向外望去,见一缕青烟从厨房上空飘了上来,他安心地睡着了。
第17章读书
东厂衙门后身,有扇黑漆小门。
天已经快黑了,番子们拎着几个血肉模糊的人从门里出来,扔死狗似的向外一丢。
门外头等着的人,有男有女,一时间呼啦一下直往上涌,方维抢到前面去,在趴着的人堆里扒拉着,不一会儿就寻到了方谨。
他下意识地将手在鼻子边上试了一试,松了口气,人好歹还是有气的。
“干爹……”
怀里的半大小子□□着,脸上伤痕累累,干掉的血迹糊住了大半个下巴。
方维在外等他时,想骂想打的冲动一阵一阵的,现在看他的样子,那点冲动都雪一样地化了寻不见了。
方维把方谨拖到边上,将他的腰抱住,往上用力托直了,然后转过身,躬下背,让他趴在自己背上。
手刚一扶上方谨的腿,他就嗷嗷地喊叫出来,“干爹!
疼!”
“疼就忍着点,不疼不长记性。”
方维把他整个人往上掂了一掂,“你小子真沉。
能叫唤出来了,这还是没啥大事。”
方谨闭了嘴,安静地趴在他背上。
方维背着他的干儿子走过喧嚣的街道,走过了七八条胡同。
方谨抬起肿大的眼皮,“干爹,不是去安宁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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