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先天不足,体虚血凉,大夏天都要披着斗篷的人,起点风就瑟瑟发抖。
这样的身体能活多久都是未知的,对钱倒是爱得执着。
厉无咎眉眼平和,凉凉牵了下唇角,“有劳仙君记挂,这点小病伤不了筋也动不了骨,不值一提。”
船头上只余他们几个了,他对插着袖子道,“两位是从漩涡里来么?刚才我还同左盟主商议,究竟该不该派人下去探探。
看来是不必了,底下果然别有洞天。
崖儿认得站在他身边的人,正是九道口伏杀中被她放过一马的左盟主。
她的眼波从他面上划过,带了点讥诮的笑,同他打了个招呼,“关盟主,别来无恙。”
关山越向她拱了拱手,“岳楼主,久违了。”
厉无咎看后怅然一叹:“原来是老熟人啊,都是老熟人,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言罢似笑非笑望向仙君。
仙君当然懒得做这些人情往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不必惺惺作态了,又不是唱大戏。
他退后两步,探身从船舷上往下看,一看之后大皱其眉,啧了声道:“大鱼虽丑,你也不能虐待他。
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引我们来大池么,现在目的达到了,把鱼放了吧。”
狐裘之后的面孔露出了模糊的笑,“既然仙君发话,我没有不从的道理。”
转过头吩咐屠啸行,“把铁链收上来。”
一声令下,那些门众开始齐心协力向上拖拽铁链。
链节很粗,从船帮上刮过,发出震耳的声响。
崖儿看着链子一寸寸收上来,沉重地扔在甲板上,心头不由颤抖,不敢想象底下的枞言变成什么样了。
人终于露面了,浑身湿漉漉的,像块破布一样被丢弃在那里。
崖儿忙上前查看,看见铁链穿过他的手掌,血不再流了,伤口周围的肉已经发白腐烂。
他一直低着头,不管她怎么叫他,他都醒不过来。
崖儿赤红了双眼,只觉胸中溢满了恨,放下枞言便纵身而起,兽一样向厉无咎咆哮:“我要杀了你!”
厉无咎蹙眉微笑:“楼主三思,这条龙王鲸的精魄在我手上,他拉船不过出于本能罢了,没有精魄,他永远是具行尸走肉。
你要杀我么?杀了我,他的精魄就散了,我看还是不要了吧。”
仙君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把她圈进怀里,温声安慰着:“再让他多活两天,为了枞言你先忍忍。”
那凶悍的女人獠牙毕现,半晌才慢慢冷静下来。
笼着狐裘的人冷冷哂笑,调开了视线,“我记得楼主借用龙衔珠前曾经答应过,救出仙君之后,愿随在下进入大池,一同开启宝藏。
结果事是成了,居然说话不算话了。
楼主在江湖上行走,也算有头有脸,如此出尔反尔,于名声不好。
本座是个和善人,体谅楼主刚与仙君重逢,不忍心多加催促,所以借楼主的朋友使使,楼主不会连这个都不答应吧。”
崖儿狠狠呸了声,“你杀了我五十三名门众,如今又这么对我朋友,居然还有脸说和善?厉盟主,别不是在八寒极地冻坏了脑子吧!”
这话一出,他脸色大变,惊愕地看向仙君,“你连这个都告诉她了?”
仙君还是散淡的样子,颔首道是,“我和她之间没有秘密。
原本我还在犹豫,你究竟是不是那个人,结果你血洗了波月楼,我知道必然是你了。
你这人办事一向这么极端,三千年过去了,居然没有任何改变。
坏得彻头彻尾,你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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