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至一时猜不透许策这话里里外外的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道:“阁老百忙之中还要担心许大小姐的婚事,真是辛苦了。”
“哈。”
许策毫不介意乐至回答得敷衍,嘻嘻哈哈地笑着,就跟说一件无关紧要得事情一样,“悠悠一个人初次离开京师,又是前去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放心得紧,务必得派出一个能护得了她平安的心腹之人来送嫁。
怎奈近来我府上人手缺乏得厉害,竟是挑不出一个称心合用的人来,乐主簿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若说是堂堂三阁许氏派不出一个人来给许氏大小姐送嫁,恐怕鬼都不相信。
许策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倒也是不嫌这话要是传出去当真会丢尽了许家的脸。
乐至嘴角隐隐露出一丝丝笑意,已然猜到了许策的意思,因而答道:“我确实有个提议。”
“哦,乐主簿看来心里有人选了?不知乐主簿属意何人啊?”
“我身边有一个近侍的丫鬟,性情纯良,武功过人。”
乐至轻笑一声,不戳破许策的装模作样,“若是让她来给大小姐送嫁,正是最合适不过了。”
“乐主簿推荐的人自然是好的。”
许策脸上笑意霎时间深了两分,“漠北遥远,这来去一次,再加上安顿的时间,恐怕也得近两年,这人,我便先跟乐主簿借用了一段时间了。”
乐至微微点了点头。
许策的意思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是要他来开口,把碧荷远远送出京师之外。
远远送出这场即将到来的巨大动荡,远远送出这场腥风血雨。
“乐主簿可还有其他人选了?”
许策挑挑眉,追问了一句。
其他人选?乐至稍愣,随即反应过来,许策这是在暗示他,可以一起把颜玖也一起送走。
颜玖平日里微微有些小聪明的狡黠笑容忽地从他脑海里闪过,乐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有其他人了。”
颜玖那性子,要是把她隔绝在这场动荡之外,她怎么乐意?
————
天亮的时候,京师已然一片银装素裹。
聂诤穿着一身白色狐裘,站在聂氏祠堂门口,融在一片雪色之中尽是看不大分明。
“父亲。”
聂诤看着祠堂里走出来的中年人,低声唤道。
聂久成抬头向着聂诤看了好一会,才问道:“我们方才商量过了,最后想再问你一次:乐至他果真是下定决心了?而你,也下定决心了?”
聂诤掀开前袍,在一片冰冷的雪地中直直地跪了下来,聂久成立刻动手去扶他的胳膊,聂诤却异常坚定地继续跪了下去。
聂诤俯下身,向着聂久成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父亲,孩儿此番一去,祸福难料,若是不测,只能尽力不牵连聂氏,亦不知自己能否幸免。
孩儿将来恐不能尽孝于父亲膝下,只能在此一跪以谢父亲二十年来养育之恩。”
聂久成叹了口气道:“阿诤,我聂家本就忠于景氏旧主,你又何必如此?你身子不好,不要继续跪在雪地里,快起来吧。”
聂诤微微皱眉,似想起了些什么痛楚的事情,他再抬头看了一眼,聂氏祠堂门前数位长.者,并着他的三哥聂谦,皆是刚刚从祠堂中走出来的,站了整整一排,皆是在看着他微微地笑。
聂谦分明是这一夜才知道内情,却丝毫没有怪罪他欺瞒的样子,让聂诤看着心头微微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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