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有一点笑意凝固在了嘴角,眼神光华流转,仿佛精神变成了蛟龙,在黑暗大洋里翻江倒海。
听到文延乐已死的消息,除了丁毅喜不自胜,靖海侯也如此,恨不能鸣炮庆贺。
谁都知晓,眼下这困局里没了文延乐,加之二殿下病重,姚相革职下狱,夏皇后孤掌难鸣,拱卫司群龙无首,公主的地位已难以撼动。
靖海侯是个中年男子,面色黝黑,身材匀称未曾发福,颇有一种气度。
他在别院里招待了张凤起一行,不住的告罪:“若非小儿在那爆炸力受了伤,我本该亲自去接公主的……”
这自是客套话,没这个道理,去了也反而不妥。
张凤起端坐首座,此时也虚应了两句,自要慰问他:“听闻世子一表人才,这次受伤原也是本宫的缘故,如今他可大好了?”
既然有此一问,靖海侯当然要将自家儿子请出来亮相。
来人是个瘦高的青年男子,手上白绷,额上带伤,但还看得清五官端方,不是个重伤模样。
陈邬一听驸马已死,不由大为解气:“此人手段狠辣,行事凶残,公主除了此人,实在是英明!”
靖海侯微瞪了儿子一眼,薛承义也在一侧悄然打量了张凤起的神色。
却见她平静如水,毫无变色:“本宫与驸马道不同,自是不相为谋。”
座下之人莫不点头称是,当是时,张凤起便与靖海侯说了回京事宜,少不得要多做布置。
靖海侯观其颜色,见他神情平静,仿佛对于一切都了然于胸,便直奔主题,压低声音说道:“公主,驸马虽死,便是文氏不足为据,但右羽林卫将军犹在京中,他们又与夏皇后有所牵扯……”
张凤起没等他说完,想了一下那书信的内容,直接道:“侯爷无需挂心此事,本宫在南下之前便在京中有所安排。
文氏有右羽林卫,本宫未尝没有左羽林卫。
再者,势均力敌之下,周茂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驸马还未在京中,无人主持大局。”
靖海侯顿了顿,随即又问:“至于驸马的死因……”
张凤起没看他,盯着瓷杯内清澈透绿的碧螺春答道:“据实,徐达因私利而谋害驸马。”
靖海侯若有所思,颇觉一箭双雕。
当晚,靖海侯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又向张凤起引见了侯府几个武将。
饭后,张凤起心事重重的进入寝室,打算静下心来做一番沉思,偏偏双耳异常灵敏起来,只听得骤然而至的暴雨声,声声入耳,没了心思。
既是心静不得,张凤起便叫人备了棋来,她一向不懂棋路,还如少年时那样同薛承义玩下五子。
嗑着瓜子,喝着热茶,风雨也烦不进屋来,是惬意的。
她低声问:“这几年,承义哥哥过的如何?”
薛承义沉默半晌,两道眉毛紧蹙起来,眼角那里隐约有了泪光。
他忽然很想抱一抱对方。
单是抱一抱而已,抱一抱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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