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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动了一下,顿时颈间一勒。
勒的这一股力道使得十分有技巧,叫我的喉间逸不出哪怕是一丝的调儿,却又留了一丝缝隙容我呼吸,但呼吸得越来越短。
待那股力终于松开,我只听一阵马蹄声疾,便随硬邦邦的车板猛烈颠簸起来。
出城了。
我六岁、十岁的两回,被刺客绑得出了城,一回向北,一回向东去,皆不过一日就又回了家。
向东去的那一次坎坷点,先关了一阵密室,也就是一个山洞,那洞中通着一条密道,黑幽幽的,只听得滴滴答答的水声,委实阴寒,走了很久才出,出去后立即上了江边一只乌篷船,不晓得是顺流而下还是逆流而上了好一会,一靠得岸就迎上了我爹的军队。
这一回,后面亦有追兵。
像是一支劲旅,厚重的马蹄声一路紧追不舍。
我略略放了心,不再乱动。
此番刺客走的路委实崎岖,我歪在车内,一忽儿腾上去,一忽儿落下来,头正晕着,只听上方一个女子的声音陡地道:“前头没路了!”
另一个声音也是女子,大约是在车厢外,轻飘飘的:“左右带不回去,没路不更好?”
说罢一马鞭声。
马车飞奔得几乎是要散了板。
我不知那人说的没路是哪一种没路,是前头堵着一面墙,还是削出一面崖壁,但无论哪种,这么飞奔下去,都只得惨烈二字。
突然一声轰响。
马车大约是没了顶,风声凄厉着从四面钻进来。
我不及滚下车去就陡一失重,五脏六腑全甩出去似的一阵茫然空落。
紧跟着耳畔一阵嘶鸣,许是那倒霉催的马,也跳下来了。
我是在江边一株斜杨柳下睁开的眼,重见生天的这一眼,就跟是到了下辈子似的。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
我盯着柳叶的绿意看了好一阵,移了移眼珠。
宁怀珺阖目靠着斜杨柳,山谷的晨光透过云霞将他的脸色照出一派透明的白。
他润湿的长发披散下来,衣袍镀上一层灿灿霞光,领口处裂了一道痕,渗出殷殷血迹。
我怔了怔,沙哑唤了他一声,一骨碌从他腿上爬起来。
宁怀珺睁开眼。
他眸中仍是酒肆中那么的冷淡,我一下子却忘了要说的话,只指着他那的衣领道:“你……这里伤了。”
他又将眼睛阖上。
我观察一阵,果断伸手掀他的衣领,瞧得他的左肩距离脖子两寸处不知叫什么给划了一道口子,有些翻白。
“山坡那方长了一片三七,你去连根拔一株过来,可止血。”
宁怀珺仍闭着目,声音清冷,“锯齿叶儿,顶有红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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