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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指指三轮车,车上装着煤气罐,大概刚换煤气去了。
他又招手,意思是“走吧,我送你”
。
“去去。”
钟羽把他赶到车后座,他蹬起车来。
那是钟羽第一次去哑巴家。
哑巴家位于城南平房区。
胡同歪歪扭扭,路面内涵丰富,违章建筑无孔不入,孩子们来来往往跑着闹着,不知忧为何物。
穷人的世界总是这样,杂乱、喧嚣,生机勃勃。
哑巴拉亮灯,屋内摆设有条不紊,家具陈旧但是被抹拭得锃亮,可见女主人是爱干净的。
钟羽帮哑巴把煤气罐安置好,说,你妈不在?
哑巴摇头。
然后烧起水来,同时作了个手势,问他吃过饭没?
钟羽说吃了。
转去外间。
屋子不大,总共两房一厅一厨房,卫生间没有,得上外面的公厕。
哑巴住一间,他妈妈住一间。
钟羽进哑巴的房间。
空间很小,仅够放一床一桌一柜一椅。
桌上堆一些书,多是地摊上买的用于消闲的旧书,其间夹杂的精装三卷本《水浒传》于是就分外引人注目。
他拿过略翻了翻,瞄到了一个字眼,“静静”
……
哑巴也叫她静静?这个名字在他心里跟在他钟羽心里一样炙热得无处安放吗?钟羽从没有审视过哑巴的情感,只因为他其实排除了他作为竞争者的资格。
可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他不能?就因为他丑、他残、他卑贱吗?因为这样,他就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资格?
钟羽没法问自己。
心里很难过。
只因换个参照物,他其实就是他。
哑巴端着两碗面过来,灿黄的荷包蛋横铺在面上,像花朵一样开放。
哑巴把碗放在桌上,看到那本《水浒传》摊在桌面上,便有些讪讪地收掉。
他把筷子递给钟羽。
钟羽说:我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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