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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父母的好脾气,家里总会聚拢很多乡人。
母亲烧开水,准备茶叶,供男人们在堂屋侃大山之用。
女人们则围在内堂,磕着瓜子,喁喁交流着老公和孩子以及散播着村上的小道消息。
孩子们则总是突地把一扇扇门推开,一群尾巴轰地一声从堂屋穿至明堂,又从后门出去,笑语尚未散去,人踪已无。
他们家一直人声鼎沸,直到母亲肚胀入院。
一检查,已到晚期。
村里人都这样,为省几个钱,有了病痛也忍着,直到忍不住去医院,往往已没有多长时间可活。
家里开始作寿衣,预备后事。
无论舍与舍不得,这是恒常,天命。
可她们舍不得。
她们一家习惯了捆在一起的生活,怎么也接受不了。
爸爸坚持把母亲带回家,村里的规定,人的灵魂必须引渡回家,否则她不会安生。
尸体原是不让运回外地的,但医院自知失责,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路上颠簸,回家后,母亲七窍流血。
她跟妹妹给母亲擦血,总也擦不干净。
她们就哭。
哭到麻木。
出殡前三日,她和妹妹守灵。
妹妹痴痴说:这样也挺好。
妈就在我们身边,不要火化了,就这样吧。
是啊。
就这样吧。
可是,母亲还是走了。
一样东西在心里生生铲除。
阳光却照样升起,璀璨鲜活。
母亲去世,父亲没流一滴眼泪。
眼圈很红。
但是一直紧绷。
默言知道,爸不想垮,因为她和妹妹已经垮掉了。
得体地料理完后事,父亲把自己关在屋里,任谁也不开。
而后,他拒绝与人接触。
父亲的压力比她们大。
手术是爸决定的。
爸只想救好母亲,看到一丝希望,哪怕倾家荡产就扑上去做了。
母亲住院,父亲一直在医院陪着母亲。
她和妹妹因为一个要读书一个要上班并都在异地,只能偶尔去。
那段时间,母亲变得依赖父亲,也许是预感来日不多,她很害怕,在胡思乱想至恐惧时,她必须看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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