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符,保的是她们母子的平安。
他的心从未如此的平静与坦然,他要将这符亲手为她戴上,之后,他会向她坦承一切,不遮不掩的承担下自己应该负有的所有罪过。
上苍与佛祖如此宽待于他,给了他这样一个希望,他一定要抓住这个契机去求得她的宽宥!
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相信,他终能如愿。
就在这天上午,九点多钟,正是病人多的时候,这个季节小孩子又很容易得病。
谭央的诊室里满满的,都是患儿与家属,可是外面,日本人却将吉普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没过多久,林稚菊进来说又有一批日本伤员运来了上海,日本人来接他们给伤员治病。
谭央抬头看了看满屋的病人,为难道,“我这儿患者多,和他们说稍等我几分钟,我交代完了就过去。”
谭央粗略的看了诊室里的患儿,重的叮嘱快去附近的医院,轻的就说了药名叫家属自己去买。
由于病人多,便耽搁了十来分钟,有个日本兵中间上来催促过一次,待他第二次再上来时,脸色便极为难看了,谭央匆匆处理完病人便穿上大衣和他走了。
谭央由于身体原因,下楼时小心扶着楼梯行动缓慢,那小胡子的日本兵转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他们下到一楼的大厅时,正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
那女人惊慌失措的叫嚷着,“大夫呢?大夫!
救救我儿子!”
大厅里其他的人好心劝她,快去别的医院吧,这家医院的大夫全被日本人带走了。
女人闻言,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这时,她怀里的孩子发出了“空空空”
的喘气声。
谭央听了这声音,连忙上前几步,看着女人怀里脸憋得青紫的孩子,急急的说,“这是喉头水肿!
快,把孩子放地上,我去楼上取手术刀!”
说着,她就要往回走,日本兵伸手将她拦住,谭央见状忙指了指孩子,又指了指楼上,大声说,“这孩子等不得了,不做气管切开就会憋死!
我去楼上取工具,用不了几分钟!”
日本兵不知听没听懂,干瞪着眼望着谭央,表情却是异常气愤的。
谭央低头看了一眼孩子扇动的鼻翼,不暇再等,她扭过头、躲开日本兵三步并两步的向楼上跑去。
日本兵看谭央的行为先是一愣,随即红着眼大吼一声,抽出腰间的刀追了上去,谭央跑得再快也是有限,在她快要上到二楼时,日本兵便赶了上来,他挥着刀一划,在谭央的后背上划出一个道口子。
可叫他意外的是,谭央并未停下。
大为光火的日本兵伸手拽住谭央的头发,狠狠一带,受了伤的她重心不稳,从二楼实打实的摔了下去。
等在外面车上的刘法祖他们见谭央迟迟未来便觉有异,连忙赶了回来。
在林稚菊惊恐万状的呼唤声中,谭央昏昏沉沉的强睁开眼,她觉得小腹一阵滚痛,伴着抽搐,血液汩汩而出,染红了她身下淡青色的旗袍,这时,女人望着怀里刚断气的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孩子!
我的孩子呀!
我的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毕庆堂的汽车刚刚开到上海的近郊,车中的他,有着满心的期待与希望……
傍晚时分,通红的夕阳将天边的云霞染得一片血色,那红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照进来,一大团一大团的,将所有的物事全都渲染出诡异的艳色,狰狞可鄙。
毕庆堂就站在窗下,山一般的立着,还是座孤山,伶仃而落拓。
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手术室的木门,门开了,一个护士从里面出来,毕庆堂冲上去,用发颤的声音问,“怎么?怎么样了?”
护士下意识的捏了捏手中捧着的铁皮盒子,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可怜,“孩子,没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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