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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护士低下头走了过去,刚走几步,毕庆堂忽而回过头,咬紧牙关命令道,“给我看看!”
护士见毕庆堂尤为阴沉的脸色,便回过身犹犹豫豫的将盒盖打开。
就在这时,刚才手术室里出来的林稚菊看见这幕,惊慌喊道,“别!
别叫他看!”
可她这一声,却喊得有些晚了,就在她喊的时候,毕庆堂就已经把铁盒里那成型的胎儿看到了眼中。
刹时间,他满眼血红,下颌随着喘气抖了抖后,就像是被人一刀毙命一般,他绝望的嘶吼起来,那吼声里,还带着活活剜掉血肉筋骨的痛。
他直直的向后倒去,头撞到墙上,咣的一声响。
林稚菊冲上去,搀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毕老板,您不能这样,央央在里面会听到的!”
顿了顿,她又缓缓的说,“这样月份的孩子没保住,孩子的母亲都会难过,可像她这样,伤心得就像自己丢了命一样的,却不多见。”
林稚菊的话说完后,走廊里一片寂静,在手术室半掩的门里,传出了谭央低低抽咽的声音,那声音那么轻那么小,时断时续,竟是如此的无力与无望。
在她的哭声里,林稚菊重重的叹了口气。
毕庆堂通红的眼眶里转着泪,他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红纸包,颤巍巍的放到护士手里擎着的铁盒中,他绝望的自言自语,“你们都不知道,不知道这孩子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
从那时一直到晚上,毕庆堂几次试着推门进去看一看谭央,可是手还没搭到门上,他就觉得穿心刺骨的疼,疼得气都喘不上来,他终是怯懦而不敢前了。
当所有的希望都落空,当他们共历着骨肉离去的悲痛,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他怕自己痛难自持,反过来,却要身体虚弱的她来安慰。
夜阑人静,僵坐在医院漆黑而冰冷的走廊中,他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死气沉沉。
午夜时分,林稚菊从病房中出来,对毕庆堂说,“央央趴在床上哭,总是睡不着,我怕她这样太伤身体,就给她打了一针,她现在睡沉了,你进去看看吧。
不然,我看你也是不放心。”
毕庆堂微阖双目,点了点头,站起身缓缓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里点着光芒微弱的台灯,谭央伏在枕头上,长发披散着,遮住了脸,她侧身趴着,身下还垫了个不高的枕头,毕庆堂不解的望着林稚菊,林稚菊解释道,“被日本人从后面划了一刀,刀口虽不深,却没法子平躺,她这又是刚小产。
哎,要不是刘法祖当时赶了过来,还不知会怎样!”
毕庆堂那哀极无望的眼中忽的窜起了冲天火焰,他攥紧拳头,望了一眼林稚菊,随即一语不发的转身走了。
林稚菊颇为不解的追出去问,“毕老板,你不在这里陪央央吗?”
毕庆堂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说,“孩子呢?你给我!
再小也是条命!
我也要叫它入土为安!”
第二天下午,刘法祖替谭央后背的伤口换完药,说了些开解她的话,却不知她到底听进去了几个字。
她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开口问,“他呢?”
刘法祖一怔,待想明白后方回答,“昨天一直坐在外面,稚菊说,昨晚你睡着后他进来看了你才走,”
略思量,他又补了一句,“我想大略稍等一会儿,他就会来吧。”
谭央哭着摇头,呜咽道,“你帮我去,去看看他!”
刘法祖紧锁眉头,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了谭央的意思。
将手中的镊子撇到桌上,刘法祖腾地站起来,白大衣都来不及脱便急匆匆的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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