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中原天朝救楼月于水火,也并非慷慨倾助不求回报,此举实则觊觎楼月国圣产之玉石美酒,另,楼月国与胡夏毗邻,楼月不灭,才可用以牵制胡夏,以保中原太平。
自打那次解了楼月之围,天朝便成了楼月的新父国,楼月每年进贡玉器和美酒,另派国中地位尊贵仅次于国王的八王爷前往中原为质。
自此,天下太平。
然天有不测风云,楼月质子八王爷,由于年事过高,于年初客死异乡,仙逝于天朝圣京。
就在楼月举国哀痛、王爷尸骨未寒之际,天朝皇帝降旨,点名要坤华王子接替王爷赴京为质。
虽然坤华深受百姓爱戴,但在王室之中却出身卑微。
他是楼月王酒后强行婢女所生,本是下贱之躯,却生得天姿、雅誉天下,又行善好施,深得民心,于是无辜遭人嫉恨,被动卷入王室倾轧,挑拨事端者请来的巫师污诽其为祸国男妖。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何况坤华确是招致胡夏出兵、引咎国破民亡,再者,坤华这些年履行诺言,以面具白袍示人,又整日祭祀亡灵、为国民祈福,极少外出,更不会为自己辩驳,久而久之,国民也被谣言所惑。
所以当天朝上国索要坤华为质子,楼月国内便少有阻劝之人。
而坤华才一入圣京,便惹来了摧花招蝶的妖誉。
坤华被诽为妖,又以质子之卑微身份出行,故其所乘马车着实寒酸,扈从们想端架子都难,是以对那围观百姓也是没辙。
好容易走近皇宫后门,平头百姓不敢在周遭造次,楼月一行才落得清静。
“哼,我们王子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室,中原天朝还自诩什么礼仪之邦,怎的就让我们走这皇宫后门?”
等候宫内接应的时候,随行的一个侍女不忿地抱怨。
另一个也跟着发起牢骚:“可不是么,我们大老远来了,还要在门口干等着他们传报。”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开去,直到一名侍卫实在听不过去,大声呵道:“放肆!
也不怕扰了王子清静!”
她俩这才意识到乱了礼数,忙收住了口。
而自始至终,马车内都未曾听到半点声响。
几人都噤声等候,过了半晌,才见有来人,却不是自宫门之内,而是大老远地,几个猥琐太监,押着一队蒙稚少年走来。
那些少年个个衣不蔽体,体弱瘦削,跌跌撞撞跟着太监们走来,打头的太监很是得意,大声吆喝了句:“你们这些小叫化子,不知有没有福气侍奉龙阳啊。”
西域来的,不懂中原皇宫秘事,侍女护卫面面相觑,而此时,一直静默的马车上却传来窸窣声响,车窗帷幔被一只戴着白绸手套的手轻轻挑起。
幔帘后,是一张白玉面具,阳光下泛着如波光晕,通体滑润,仅在口鼻处凸起,贴合佩戴者的五官轮廓,眼睛的位置是一对线条柔美的空洞。
这时,那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正从空洞里望向那一队少年,灵动的黑瞳泛起几抹星光,茫然地晃动了几下,那双美瞳似是有些失神。
护卫见了连忙上前:“殿下,可有指示?”
那双眼睛眨了眨,收回了思绪,面具后面传出一声似叹息般的轻笑,他摇了摇头,刚要放下挑起帷幔的手,眼角却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他定睛看回那些少年,目光牢牢地锁住其中的一个。
扈从们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还在纳罕主子为何如此,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侍女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时竟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其余三人都争相问她有何惊奇之处,她兀自失语,怔怔地回头看向马车,不知何时,帷幔已经再度垂下,车内再次静寂无声,而那吃惊的侍女,良久不得言语。
第二章共舞
质子一行人在皇宫后门外等了近两个时辰,直到申时才见两个小太监走出宫门,手拿文印前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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