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护闺女,打圆场说:“老被人挤兑,不兴咱们报复一回?让她知道厉害了,往后还敢欺负咱们!
二妞眼下好好的你倒不高兴了,看见她变成傻子才痛快吗?既然万岁爷准了假,正好歇上一阵子。
进宫当差三年了,在家睡过几个囫囵觉?亥时歇下寅时起来,白天见不着人影儿,孩子就是铁打的也经不住。”
述明不服气,“我当差三四十年了,不还活着吗?”
太太说:“你是个爷们儿,和姑娘家比?你是真把闺女当儿子了!”
述明没法,斗又斗不过太太,愤然一摆手,“我不管了,害我白操心一场,我这会子腿还打颤呢!
要歇就歇去吧,我是瞧准了,就这点出息。”
说罢扬长而去。
颂银看了额涅一眼,“阿玛恼了……我还是回内务府吧!”
太太说:“别管他,自己死个膛儿,还不许人家活泛。
你就歇着,好容易有个机会,一冬过去了,人家姑娘在家冬补,补得白白胖胖的,我姑娘尽办差,连吃饭都顾不上,凭什么呀。”
让她回炕上,自自在在躺着,“我上厨里看看,让她们给你炖一盅灵芝乌鸡汤。
可怜见儿的,不就是想歇一歇嘛,非得把自己弄得泥菩萨似的。
怪额涅没生儿子,带累你了。”
颂银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自己耍心眼儿,还劳太太这么维护着,心里愧怍得很。
太太笑着捋捋她的头发,抬手一看掌心都黑了,哎哟了一声,叫定嬷儿来,“给打点儿水,让她洗洗。
滚得这一身灰还睡炕呢,怪道你阿玛要骂你。”
颂银灰溜溜说是,太太去了,定嬷儿和金嬷儿来了,切切问:“没事儿吧?”
她笑了笑,说没事。
定嬷儿回头看了眼,嘀嘀咕咕抱怨着,“孩子好容易歇一会,怎么了?要是我,横竖舍不得怨怪,好吃好喝供着她。”
两个嬷儿拿她当自己闺女,处处看顾着她。
嘱咐丫头们预备水,让芽儿给她好好洗洗。
芽儿拿水端子舀水浇她,小声说:“您横着进来,我还以为您不成了呢,吓着我了。”
颂银吐吐舌头,“不这么干我脱不了身。
芽儿,你多大了?”
芽儿想了想,“我比您小一岁,十七了。”
“有喜欢的人吗?”
芽儿红了脸,“您问这个干什么呀,想打发我?”
颂银拿手巾盖住了脸,瓮声道:“我想放你出去,二门外头小厮长随,有你看得上的,尽着你挑,怎么样?”
芽儿眨着大眼睛惊喜不已,“我也和皇上选妃嫔似的?”
颂银点点头,“不错吧?”
芽儿眉花眼笑,“是不错,你可真收买住我了。
说吧,我得给您办什么事儿,您别见外。”
这就是等价交换,彼此心照不宣。
颂银说要一匹马,一身男装。
回头别人问起,就说她着凉了,得了风寒,不见人。
她得趁机上热河去,找容实。
她是笼子里的鸟,要是不往外扑腾,容实又进不来,两下里就远了。
所以她得争取,从北京到承德也就四百多里路,加紧赶,两天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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