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嗽了两声,摇摇头,装作虚弱,说不出话来。
皇帝驱身看她,“你叫朕说你什么好?”
她掀起眼皮,原本明净的眸子变得雾霭沉沉,已经失去了光彩。
皇帝怔了下,她慢慢闭上眼,再也不理人了。
这下子是完了,可能脑子受损,已经不认得人了。
皇帝蹙眉看着她,述明拱手请命,“主子也瞧见了,颂银这回能不能缓过来全看造化,只怕要告假,二月里的选秀未必能主持。
请主子准她回家修养,过程子再看,要是痊愈了,再进宫为主子效命。”
事到如今也没有旁的办法了,皇帝点头,“既然醒了,总算吉人天相。
将养着吧,先不急着上值,身子要紧。”
颂银闭着两眼,暗里心花怒放,为防笑出来,偏过头把脸埋进了褥子里。
后来是被抬着回去的,那包鸡血没派上用场,半道上扔了。
她简直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望了。
她是为后宫妃嫔弄得这样的,因公受伤,皇帝还有什么话说?她是有功之臣,她应该名正言顺修养。
修养得好还有上值的一天,修养得不好,那就装痴傻,斜眼歪嘴的一辈子,皇帝就不会再记挂她了。
她计划得好,述明却不知情,见闺女成了这样,伤心得不成。
吩咐东华门外准备起马车,先着人回去传个话,说二姑娘受了点小伤,暂且回家修养两天。
怕老太太担心,琢磨了下道:“告诉太太,瞒着老太太,只挑两个靠得住的人在跟前照应就行了。”
长随领命,打马先回去报信儿了。
颂银躺在马车里,心里有点愧疚,刚才还是满心喜悦,转眼又觉得对不起阿玛了。
她为了自己的爱情辜负阿玛的栽培,要是果真就此撂手,阿玛的辛苦就白费了,佟家的传承也会从长房转交给二房、三房。
颂银清楚自己的毛病,她敢于挑战,然而即便成功,过后还是会多方考虑,踌躇不前。
可眼下又忍不住向往,自己暂时是自由的,离容实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去找他,他会是怎样的狂喜?也许只是为了见一见他,等见过了,如果条件不允许,她还是回内务府去,不过意志更坚定,任谁也更改不了罢了。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让阿玛知道,不说怕吓坏了父母,说了又怕脱不了身。
正犹豫,车已经到了门上,听见额涅竭力的克制呜咽,伤心欲绝,“我活不得了,这是要我的命了……”
阿玛喝止她,“留神别让老太太听见,弄得一家子人心惶惶的,好么?”
太太吞声哽咽,“我把闺女交到你手上,你说保她全须全尾的,你做到了吗?还有脸和我大呼小叫?趁早闭嘴吧你!”
述明被骂得无法反驳,想想自己确实有愧,没有照应好孩子,一个活蹦乱跳的闺女给祸害得这样,他自己也心疼。
可是怎么办呢,她出来的时候面目全非,光知道叫额涅,看着的确不大好了,如今只有听天由命。
颂银听额涅埋怨阿玛,愧意愈发重了。
他们一向恩爱,近来总是为她和让玉拌嘴,做儿女的不让爷娘省心是她们的不孝。
让玉是没有办法,自己呢,全是自私引出来的祸。
她轻轻叫了声额涅,“您别怪阿玛。”
太太啊了声,“银子,你认人了,这就没事儿了吧?”
颂银点点头,“我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为了吓唬董主儿,她老挤兑我,我想害她一回。”
太太合什冲天一拜,“老天爷保佑,幸好是虚惊一场。”
述明却生气了,炸着嗓子说:“你嫌我寿长,想吓死你阿玛是怎么的?你不会先和我通个气儿,我要知道你是这么回事,也用不着急赤白脸的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呢,属猫的,钻灶膛,敢情你是闲得发慌。”
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也好意思躺着,还不给我起来!”
颂银夹着尾巴站起来,垂首听她阿玛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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