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却全然不以为意,动了动鼻翼,说:“我瞧你这个洗得很干净,完全没有异味啊!”
这徐家的厨子估计做猪杂的经验很足,肠肚之类,都洗的干干净净,不带半点腥臊气。
徐家的厨子这才缓过来一点,依旧带着些不好意思,向阿俏解释说:“我们徐家老爷子祖上是闯过关东,那时候是真穷,一年到头连个酸菜白肉都吃不上,没办法就只能吃下水,后来就算是富贵了,也还爱那个口感和味道。
我们也是到了徐家,慢慢跟着上一任的师傅将这做猪杂的技巧学来的。”
阿俏就盯着这副下水点点头,说:“若是往上追溯,谁家不是辛辛苦苦白手起家的?依我说,肠肚肝腰,各有各自的做法,也各有各的好吃。
要真将这猪杂做好吃了,才是真正的厉害呢!”
徐家的厨子一听,登时觉得阮家这小姑娘格外会说话,简直说到人心里去,让人觉得浑身都暖暖呼呼的。
一时天色渐晚,阿俏那锅鱼头已经炖到火候,骨肉分离。
阿俏就拿大笊篱将鱼头捞了出来,开始去骨。
徐家厨子见阿俏小心翼翼地去骨,将所有取下来的骨头一根根都盛在一只白瓷盘里,忍不住问:“阮小姐,难不成你这鱼头骨都是有数的?”
阿俏点点头说:“是呀,一定要确保所有骨头都去掉,所以去完骨就干脆把所有的鱼骨清点一遍,否则万一遗漏了一枚骨头留在菜里,岂不糟糕?”
她说完,真的一五一十地清点起盘子里的鱼骨,见清点无误,这才满意地笑了,将鱼骨去了,鱼头肉盛在一旁。
徐家厨子听了咋舌,心道就算是材料寻常,这阮家人,做的却到底还是阮家菜!
接下来阿俏起了油锅,将葱姜佐料炒香,然后加入笋片、火腿等辅料,和鱼头肉一起,灌入事先熬好的鸡汤一起炖煮。
除了这些常见辅料之外,阿俏还洒了一把自家带出来的新鲜虾子进去。
这干虾子常见,新鲜虾子却难得,也难保存。
阿俏见能派上用场,就赶紧都用上了这道菜,正是她在醉仙居与杜家比试的时候做过的,“富贵有余”
,真正的名字叫做拆烩鲢鱼头。
她算算时间,觉得黄静枫那里快要开席了,就将早先腌上的鱼片取了出来,沥干之后裹上一层薄薄的生粉,入锅油炸至酥脆,然后出锅,沥干油,盛在一个个小碗里,正是餐前客人们谈天说地时候的一道小食。
除了酥炸鱼皮和拆烩鲢鱼头这两吃,阿俏早先还将鲢鱼的鱼骨炸了熬制鱼汤,回头可以下鱼汤面。
而剩下的鱼肉,她也早已片成满满当当的一大盆鱼片,她打算一会儿做两个热菜,一个是名菜“糟溜鱼片”
,另一个则是参考了江湖菜的做法,鱼片里加了豆瓣酱和辣椒,索性叫做“豆瓣鱼”
。
一时她忙完了这四道菜,将鱼汤熬好,交代徐家的厨子一会儿下汤面。
黄静枫早就候在门口,见阿俏走出厨房,她急急忙忙地说:“哎呀我的好姑娘,外面的人尝了那道鱼头,已经都爆了,现在都吵着要见见你。”
阿俏看了看周身,黄静枫赶紧来拉她,说:“快,上我那儿去换衣裳去。
我妹妹和你身量差不多,我那儿有合你身的衣裳。”
阿俏晓得自己这么出去,身上定然会有油盐气,也是失礼,当下就随着黄静枫去了她的卧室。
阿俏盯着黄静枫卧室里堆着的满满的画作发呆,而黄静枫则翻箱倒柜地在找衣服。
“这件,还有这件,你喜欢哪一件?”
黄静枫拿了两件旗袍,大小长短都适合阿俏,只不过一件是冰绿色的,另一件是象牙白色镶湖蓝边的。
阿俏就指了指后者。
黄静枫在心里叹了口气,满脸堆笑,将衣裳递给了阿俏,推她去更衣室换衣服。
待到阿俏换过衣裳出来,黄静枫对镜帮她把头发都理顺,同时无奈地开口:“阿俏,跟你说件事儿,有个人……虽然我没请,可还是死皮赖脸地就上门来了”
来的人自然是周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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