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安阳没有抬过半眼。
一直到上了轿子,轿子驶出街头,不见踪影了,顾青山这才转身缓缓朝着安阳走去。
原来正在研究指甲的安阳瞬间将手一收,盈盈带笑的脸顷刻间冷了下来,目光冰冷,冲着两旁的侍女冷冷道:“摆驾回府。”
说罢,噌地一下起了身,径直要离去。
却未料,下一刻,便又被顾青山俯身重新给摁回到了座位上,随即,顾青山竟直接弯腰将整个红木交椅连带着红木交椅上的人儿一并给抬了起来。
“啊啊啊——”
安阳毫无防备,没有料到他竟有此举,整个人瞬间朝着交椅后座一倒。
就跟乘坐登山轿似的,两人抬的那种,却在此时此刻,变成了一人抬的,另外一头空无一人,这一翘,她整个人便要往后一翻,跌向万米深渊,摔个粉身碎骨了。
吓得安阳尖叫一声,立马慌慌张张抓住了顾青山的胳膊。
身后被椅子被拦截,并没有摔个狗啃地。
相反,这顶单人轿子竟稳稳当当,被顾青山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
安阳被围困在椅背和顾青山二者之间,顷刻动弹不得。
一抬眼,只见顾青山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郡主既已坐上了这张判椅,何不将案子彻底断清楚了再将为夫审判收押了也不迟?”
顾青山说着,嘴角的笑容嗖地一收,竟微微绷着脸,严肃又威严的,直径那般“端”
着椅子连同安阳一并跨入了京兆府府衙。
话说此时还未曾下值,衙门里衙役众多,人来人往。
安阳郡主一向端庄体面,人前示人时,从来裙钗不摆,头钗不辍,端得一派绝佳华贵芳华。
然而,此刻,她竟被人如此……端着走。
又见一踏入衙门后,里头衙役们各个瞪大双眼,一脸瞠目结舌的朝着他们这个方位探着。
大抵是往日大人多为严肃威严,猛地见他如此动作,故而一个个惊掉了眼珠子罢。
而被顾青山端着的安阳,此刻头发微乱,头上珠钗步摇随着他每一步走动,而叮铃摇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她为了防止滑倒,不得不紧紧攥紧了他的胳膊。
往衙门里头一踏时,见众人的目光齐齐朝着她的狼狈之姿看了过来,当即,安阳的脸唰地红成了一片,一时忍不住用手去砸顾青山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你放我下来——”
虽气急败坏,然而声音却细如蚊蝇,落在了顾青山的耳中,只觉得是股娇嗔。
安阳觉得丢脸急了,涨红着脸,将垂落在了椅子下的双腿忍不住一下一下朝着他的膝盖踢去,小声咬牙警告道:“放……放我下来,顾青山,本郡主命令你放本郡主下来——”
然而顾青山却一言未发,竟径直端着安阳笔直入了审理犯人的衙门大堂。
他臂力惊人。
这么个红木交椅,乃实木打造,沉重得厉害,光是一把椅子,安阳怕是双手都抬不起来,何况,上头还坐着个人,何况,还是以如此姿势动作提人,这若换个其他羸弱些的男人,怕是两个人抬,都有些费力。
然而顾青山却连个眉眼都不曾抬过一下。
何况,椅子上的人还在四处挣扎。
顾青山目不斜视,一路将安阳端进了衙门大堂。
彼时,天色渐暗,大堂内有些暗黑不清。
许是,需要审理犯人的缘故,故而,这衙门大堂修建得巍峨又古朴,处处装点得沉闷又严谨,庄严又肃穆,以达到震慑犯人的目的。
只见一入大堂内,只远远看到两旁各自竖着两排兵器架子,架子上各竖着十余根红黑交替的杀威棒,杀威棒一旁成列着各色兵器,有刀剑,也有些绳索,和不知名讳的器具,看着像是……刑具,再往里头,似乎还看到了一座半人高的虎头铡。
那虎头高高抬着头,龇牙咧嘴,双目凶厉,活脱脱一只真老虎现身,只张着凶神恶煞的嘴脸,虎头下,是一把半人宽的刀座,在昏暗的光线下,猛地一看到,好似能够想象得到刀下亡魂是如何被索命的场景,生生令人打了个寒颤。
安阳看到那个虎头铡,莫名哆嗦了一下。
不知是装饰风格的缘故,还是眼下天色已晚的缘故,只觉得这大堂内的温度生生比外头低了一大截,大夏天的,一入内,便让安阳噤若寒蝉,只觉得一股凉飕飕的气息从她的后脖子钻了出来,莫名令她心有戚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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