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伸出的手掌,四指并拢,拇指朝上;继而曲起四指,将笔刚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食指压上笔杆,中指勾住笔杆,无名指贴住笔杆;大拇指按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略微上倾。
青年的手纤长素净、稍显苍白,握起笔来,却格外的好看。
闻着鼻尖充斥的墨香,注视着温暖的烛火在深色的笔杆与修剪完美的指甲盖上投下浅浅的光晕,一向自制的男人微微失了神,恍惚地接过青年递过的笔,对着空白的纸面时,不知不觉就吐露出潜藏内心的想法:
“……‘苏景言’这三个字,该怎么写?”
这出乎意料的要求让名字的主人结结实实地怔住了。
几息过后,苏景言望向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椅上的人抬眼回应,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却很快坚定下来,沉默无声地用眼神表达他的要求。
苏景言心中一跳,不动声色地撤离视线,从笔架上拿下另一只笔,润了墨顺了笔,侧着身子在纸上一笔一划落下苏景言三字。
写完笔尖顿了顿,苏景言又在后面紧跟着添上每一步的分步示意图。
男人的目光跟随着他的笔尖,在他直起身子后,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三个字看了半晌。
他在看字,而苏景言则从上而下俯视着眼前的人。
从他这个角度,他甚至可以看到男人的发旋。
他的头发很粗很硬,然而就这样披散在肩,又有一种异样的柔软。
苏景言注视着,突然很想伸手摸摸。
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目光游转到男人的手上。
和他下棋学落子相比,他握笔的姿势着实算得上笨拙。
那双布满老茧的粗大手掌似乎害怕捏断笔杆一样,一笔一划都小心翼翼得苏景言似乎能看到他掌心泌出的汗水。
颤抖不稳之下,男人终于写完了第一个苏字。
规规矩矩地挨在被当做范本的三行字边,与苏景言自成一派、优美隽秀的笔迹对比这下,显得更加稚嫩粗糙。
苏景言扫过去,几乎同时,便察觉到只有一拳之距的人身体在瞬间僵直。
难道我是洪水猛兽?苏景言有些无奈地想,一边轻轻点了头:
“不错。”
他这两个字却让另一人坐立不安起来,汗水都爬上了鼻尖。
苏景言不明白自己的赞赏为何会取得相反的效果,这个男人,似乎对他的一言一行反应都有些过度。
他不是他的主子,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就算救了他的命,也从没想以此挟恩的意思。
一次两次,他可以告诉自己无视;可慢慢积累下来,苏景言却发现自己无法对他这个模样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他伸出手搭上男人肩膀,轻轻拍了拍,温声解释:“是真的不错……继续罢。”
停顿了许久的笔再次触上纸面,依旧颤颤巍巍,但相比第一个,已经稳固不少地临摹出第二个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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