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应答:“是。
于梅幸病重那日,我迟了一盏茶的早课,被罚跪于庭前两个时辰静思己过。”
他追问道:“没有别的了?谁罚的?”
她蓦地转头看向他:“谁罚的?陛下您莫不是要秋后算账?好啊,是惠康殿下身侧的葛尚宫,那您是不是要下一道谕到岐山去?”
他揽上她,将人往怀里一带。
她便也老老实实的环住他的腰,“你若委屈,往岐山下谕又算什么?纵使是将葛氏押解回京师,只你张口,我即刻就命人去办。”
她笑的开怀:“怎么那样像烽火戏诸侯?不行不行!
我可不想做祸国殃民之人,还是请陛下息怒罢!”
自常安身故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他望着她的笑靥,一时感怀万千。
“崔氏所行恶事,我鲜少知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她倒没真心实意的答复,闪亮亮的眸子里满是真挚,却存心打趣:“那我不成了挑唆帝后失和的罪人了?”
他抹在她鼻尖,“好啊!
你近日愈发爱拿我取笑,看着是要我重振夫纲了!”
她欢笑着几步走远了,尤有笑意。
他知道她不能这样轻易放下伤恸,她这一生为他承担了太多苦难,或许还有诸多是他尚无从得知的。
她虽常说,夫妻间不能一笔笔算,唯恐伤却情分。
然而他却愈发心疼,她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呢……她还有多少委曲,多少心事不曾对自己道明呢……本在沉思,胳臂却忽地一紧,方才走远的姑娘又悄悄回到他身旁了:“陛下不会真恼了罢?妾不是有心的…”
他笑着向她摇头,“我在你心里就这般爱恼?再说,我何曾恼过你?”
回想数年,好像他从不曾冷落过她,更不曾对着她动怒。
这么想来,反倒是她脾性顽固,时而想不清楚不免哭上几刻,倒累得他白白担虑。
今上瞧她眼圈又红了,慌忙替她去擦:“怎么又要哭了?我的阿眠可真是个爱哭的小姑娘。”
一滴泪落在他拇指上,热热的,带着她的温热。
“回想起来,我今生的眼泪竟几乎都为你而流。”
她笑影里还残余着泪,“五岁入禁庭,有位钱娘子思念成疾,她平日只想着如何得幸,如何能够与先帝相逢。
我那时觉着好生诡怪,她好端端的,做甚么要日思夜想一个几乎见不到面的人?帝王家多是薄情,那一腔真意都付诸东流了,岂不可惜?后来却懂了,也再放不下了。”
钱娘子,他已不记得了。
但幸而他早早便遇见她,不会再有那些娘子翘首以盼了。
“前几日已遣人往张家传话,让他们为张禾安置一宁静去处。
为其更名改姓,再行聘娶。”
她笑了笑,回答道:“那便只有我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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