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怒不能遏:“你敢要挟朕?完颜氏戕害朕与思懿亲女,使贵妃罹此生死险境,朕岂能饶她?既已携至大济,不怕搜寻不得。”
祁鹄王后却显然是早有预料:“可搜寻需时,她等不得了。
是要公道还是要贵妃性命,陛下来选。”
他望着眼前惨白面色的思懿,做了平生最艰难的抉择。
“好。”
以蓟兰花入药后,血果然即刻止住。
王休竭尽终身医术,终得以保住贵妃及她腹中龙裔。
赵思懿一直处于梦境之中,不停唤着女儿的名字。
梦中常安向一片蓟兰花海奔去,赵思懿却跌倒在石阶上,只能望着女儿渐行渐远。
常安,这最为简单的、平安顺遂的期许,竟也不能达成。
直到赵思懿全然脱险,今上方离她榻边,到厅中去商议兖国公主安葬等诸般事宜。
待殿前司孙都知前来时,见今上眸中满布血光,禀话时都刻意带着小心:“臣拷问清楚了。
祁鹄殿下所携带的内侍中不乏佼佼者能自房檐处潜下,将公主带出。
又以迷香迷倒内人,遂无人察觉。
至于一路行至芰荷,乃行轿而至,虽有内人察觉古怪,却不敢公然宣称。
祁鹄殿下用心歹毒,将公主自高处坠下,公主尚不足岁,自然难以幸免于难。
内人营救时已太迟。
那目睹的内人方才指认,说协助此事的内侍,曾于坤宁殿侍奉。”
茶碗应声而碎,今上怒极反笑:“即刻将废后自歧山押解回宫!”
天子雷霆震怒下,的确无人能承。
一夜就彻底变了天,宫城因兖国公主的离世与贵妃的昏厥不醒染上了一层阴霾,再无法驱散的阴霾。
赵思懿于今上朝会时转为清醒,腹下阵痛。
庆云呈药道:“贵妃莫急。
您有着身孕,万不能哀恸过度,以至伤损自身。
常安殿下已然不幸,不可再让您腹中的小殿下再受损害了。”
上天总是这样,带走你的一个希望,又给你一个希望。
无比可笑,又无比滑稽。
赵思懿抚于小腹上,却并无第二次为人母的欣喜。
“陛下在哪?”
庆云答道:“陛下在议朝。
昨日之事违背礼制,陛下替您舌战群臣去了。”
今日早朝比废黜中宫那日更要激烈。
言官们喋喋不休,一连指称贵妃擅自出宫、妨碍祭祀典仪等罪过。
今上却显不以为罪:“贵妃昨日惊得噩耗,痛苦不能自已。
自宫城出,凭的是朕的信物。
朕爱女溺亡,难道算不得需得敞开宫门报信的要事?贵妃前来寻朕时,典仪俱毕,是已在返回途中。
至于有失礼数,敢问众卿,倘或你们的女儿不幸遭遇劫难,使你亲眼目睹,却为时已晚,救却不能,你们当要如何?她是朕敕诰的贵妃,但更是常安的阿娘!
十月怀胎,却结缘不过三月,若她恪守礼数,各位是否又要指责她过于冷漠,刻薄皇女?”
群臣下拜称“惶恐”
,今上深叹一口气,继续说:“她为朕克己复礼,处处不敢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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