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沈轻舟也是在这边做事的,但又不像普通的长工,东家也说了,他们是家人关系,他始终没猜透到底是怎样的家人,大概是患过难的生死之交吧。
说是家人,看起来像兄弟,但家主又实实在在只有孟小溪,称呼便成了难题,总不能叫他们为大当家二当家的吧?听起来像匪窝。
不好意思直呼名字,便称他作沈管家,那二人听后面色有些古怪,却也没纠正他。
儿子没吭声,姚道成也习惯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句:“我心里有数。”
油灯下,姚康看了看自己细瘦的胳膊,再想想沈轻舟那壮硕的体型,不由得又自卑起来,也不知要等何年何月才能练成他那样。
但多吃饭多干活总是没错的。
上工第一天,姚道成没去田里,而是在家修那一堆架子箩筐,顺便把屋子打扫干净,用烟熏了一遍,准备开始养蚕。
孟小溪两人带着姚康坐上牛车去县城丝坊看蚕种,其实蚁蚕很小,一个人就能端回来,主要是带着他见见世面,学做事情。
还有一点挟人为质的意思,这两人刚来,哪怕看着再忠厚老实也不能把家丢给他们一整天,防人之心不可无,等以后真正熟悉了才会将信任一点一点交付。
清河镇蚕农寥寥无几,整个临平县算下来,养蚕的农户也不算多,缫丝坊的春蚕种子已经出了壳,偶尔有三三两两知道消息的人过来购买。
蚕种便宜,主要是看各家花费的功夫,温度适宜,干净的场所,加上细心喂养之后,才能收获洁白饱满的茧子,卖上好价钱。
凌水村距县城有四五十里,牛车行得慢,待他们回来时,日头已西斜。
姚道成将箩筐修好后又洗刷了一遍,现在已经晒干了。
刚买回的蚁蚕极小,黑黑的,又细又弱,不能用手去碰,换筐清理的话要拿一根鹅毛把它们小心地掸起来。
幼龄期消耗的桑叶很少,沈轻舟拣枝条顶端那两片最嫩的摘。
如此过了三四天,本来还挺欢快的小东西却慢慢停止了进食,孟小溪着急问道:“这是怎么了?病了么?”
姚家父子俩只会修箩筐,没养过这玩意儿,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沈轻舟事先查过,一脸淡定:“没事,要进入第一次休眠期了,然后蜕皮,蜕了之后才会重新吃东西,之后每过几天都要休眠一次,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吐丝结茧了。”
“是这样啊!”
孟小溪放了心,同时有些羞愧,母亲以前养的时候他只知道吃和玩,从没仔细看过,现在多亏有沈大哥,还有他那只万能的手机。
之后果然同他说的一样,蜕皮之后的幼蚕颜色越变越浅,食量越来越大,一进蚕室就能听见沙沙的响声。
换筐清理蚕沙剩叶的时候,需得手动换移,幼蚕白白的是很可爱,但肉肉软软的,直接上手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大多都是沈轻舟来做这些,姚康胆子大,也帮着他一块儿换,还有采桑叶。
孟小溪就只管做饭,打理菜园子,顺便照顾那一群小鸡小鸭。
姚道成认清了他家的田地边界后,自觉包下了田里的活儿,每天都去除草剔苗打垄,给薄弱处上点肥,精心伺候着这一大片地。
孟逢春帮忙去县衙户房给两人换了身契,最终签了五年。
本打算签十年的,还是孟小溪劝住了他:“姚叔,十年后姚康二十五岁,再说亲的话就有些偏大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还是早做打算为好,签短一些,若是五年后你们不想走,仍可继续留下。”
姚道成听进了他的话,最后只签了五年。
红薯苗育好后,沈轻舟查了查天气预报,在下雨前两天移栽到了田里,把门锁好,四个人齐上阵,几亩地一天就干完了。
家里多了两个人,村里人很快就知晓了,特别是几个人一块儿出门时,看起来相当有气势。
“啧啧!
孟老二家这小子是要发达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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