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禹亲眼目睹着胜男将自己双腿见的沾染了污秽物的布取下,自己最隐秘的地方,自己最衰惫不堪的身体,就这样暴露于他最重要的女人面前。
卓胜男,你给我住手。
梁绍禹挣大眼睛,抗议着。
梁绍禹动动嘴角,抗议着。
以为这是护士们做的,谁让你做了!
胜男没有抬头,用盆上搭着的白毛巾浸水,然后,湿漉漉的毛巾便触及他的皮肤。
梁绍禹虽暂时没有感觉,却听得到皮肤与毛巾摩擦时的声音,梁绍禹虽不能动,视线所及之处,却看得到最不堪一击的场景。
他钢铁般的东西此时,柔弱得像丝绒一般,在他的女人手中摆弄着,清洗着,他的女人一双大眼睛专注着,不像是在对付一个爱人的男人,倒像是在照顾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爷爷,一个只能呼吸,只能心跳,站不起坐不起,话都不能说的老爷爷!
不。
梁绍禹在心中大声抗议着,胸前一起一伏,他的肩膀哆嗦着,腿也微微颤抖着。
他的身体不少女人迷恋过,他的技术不少女人倾倒过,梁绍禹苦笑,他觉得,这简直是一种报应。
胜男感觉得到他的颤抖,微笑着安慰道:“没关系,你刚醒,这很正常,做个阑尾炎手术还会失禁至少一天。
“
梁绍禹狠狠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张带着怜悯的笑脸。
此刻,他真想一把推开胜男,拎着她的胳膊拽出这间病房,然后自己大哭一场。
可是,他举起他像是被恶魔压着的胳膊,胳膊刚离开被单时,已出了一身汗,他肌肉酸麻得像举了一天的重物一般。
水声哗哗作响。
胜男将毛巾仔仔细细洗过,拧一下,又触到他的皮肤,梁绍禹睁开眼,无力地望着天花板上一个个镂花的灯,勉力使出自己的全部力气,流了满脸的汗,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两个字:“住——手。
“
梁绍禹的语速很慢,慢得像洗衣机带动了一箱子衣服的速度,发出洗衣机带动一箱子衣服才有的声音,不再滑糯。
胜男没有听懂,抬起头,手中的工作却没有停止。
“你说什么?“胜男心虚地咬咬唇。
梁绍禹面无表情,天花板上镂刻的花灯白晃晃地刺痛着他的双目,一丝丝灯光好似一片片利器扎在他眼上。
梁绍禹无力再说,心像跌入了东非大裂谷的谷底。
胜男又换了一盆水,清洗完毕,其间,梁绍禹一直望着天花板,此刻,镂刻的梅花在他看来,不像是梅花,更像是一只只支离破碎的废铁。
凝神着这堆废铁,他愈觉得这个身体犹如破铜废铁。
胜男找来新的病号服下衣,避开导尿管,抬起他的腿,轻轻帮他套上,盖好被子,再看梁绍禹,此刻,他依旧望着天花板,双目失华。
胜男似乎也猜透他的心思,垂着头,不语,周老爷子的司机已在敲门,胜男微笑着对梁绍禹说:“我回去给孩子们做饭,一会儿再回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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