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出去!”
胜男一着急,竟挥脚,一脚将周绍勋踢出病房门,关门,只见梁绍禹痛苦地双目紧闭,胸前一起一伏。
连在他胸前的仪器,已发出滴滴滴的警报。
胜男急忙再按一下床头的按钮,直到一帮医生护士的涌进来,她站在原地,身子慢慢地向着沙发滑下去,滑下去。
比起丧心病狂的周绍勋,胜男是的确知道梁绍禹的心情的——他时刻保持着与周老爷子的距离,甚至,重病醒来,在他面前都不愿意睁眼,他恨他。
可是,他却为了一个寡妇,将自己卷入了这个可怕的家庭,想起周绍勋的眼神,胜男浑身毛骨悚然。
然而,想起梁绍禹的眼,却周身又热又烫着。
胜男无力地倚在沙发上,又是喜又是悲,又是着急,哭不出也笑不出。
最后,只得站在医生身后,待医生们再度离去,梁绍禹整个人再度安详,然后,抱着那只正狠狠插入点滴的冰凉的手,捧在手心里努力温暖着,却怎么也暖不热。
胜男就这样,先是用手心,再用自己的唇,热热地暖着梁绍禹的手,连自己的手机响了都没有听到。
直到第三次响过之后,一条短信惊起这颗震撼的灵魂,胜男才知道,家琪说,如果那个四眼醒了,千万不要给他看新闻,周老爷子已经成为绍禹广告的头号股东的事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
胜男无力地趴在梁绍禹的身上,一种剜骨去肉的痛侵袭着她。
我何德何能。
胜男扪心自问着,卖力地帮梁绍禹尚且没有知觉的四肢按摩,擦洗身体,喂水,胜男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似的,自己在余震中尚且未平复,身心扔在震颤着,这震度,让她筋疲力尽,让她越发疼惜这个人,让他在她的眼中,舍不得,挪不开了。
她默默端详着这张昏迷中仍足以迷倒无数女人的脸,不知端详了多久,沉睡过去,梦中。
她梦见她的亡夫少游了。
胜男梦见,她的少游哥含笑着冲梁绍禹打招呼,少游轻浅的微笑,她看得心跳。
可是,少游没有离她,却只是和梁绍禹交谈着,两人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到,最后一句,她却听得一清二楚:“哥们,胜男交给你了。
“然后,梁少游带着满目的不舍,化身烟尘,任胜男怎么呼喊,他也听不到。
直到有一只手微微触摸着她微湿的黑发。
胜男抬眼,那只僵硬的手,却是梁绍禹的左手。
胜男抓起那只手,手指像是在冰雪中冻僵了似的,直不起,也弯不下,修长的手指却试图给自己温度,手腕处虽然生锈了似的,血管却微微抖动着,似乎是想将自己揽在怀中。
胜男一头扑进这个怀中。
隔着被子,隔着一条条的电线,胜男听得到梁绍禹有些孱弱的心跳。
隔着被子,胜男依旧能听到梁绍禹微带揶揄的笑声。
——干吗呢?喂,你缺抱枕了?
胜男觉得梁绍禹的笑是这句话,她觉得,她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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