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大长老是踹还是鞭打,对我来说都和挠痒痒无异。
我分不清生与死的界限,活在世上如行尸走肉,唯有被打痛了的那刻,我才知道我好像依然活着,这个世界仍然有痛苦有喜悦。
我意识到活着的那刻,是真的会兴奋愉悦,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最深最深的失落,我居然还活着。
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一直麻木下去,就像在盐水里吐泡泡的盐水神女那样,冷淡无情才能撑过这漫长的时间,但其实不行,永生没有尽头,而我却仍有情,所以时常会疯掉。
我如今是真的一心求死,别无所求。”
杨九州被他这长篇大论炸得头晕,她嘟囔着自己又没有长生过,哪里知道什么长生的痛苦,若是她有机会,必然要走遍世界。
左青伸长腿坐在巫淫身旁:“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世界日新月异,可太阳底下无新事,墙外的人想进来,墙里的人想出去。”
杨九州踢了他一脚:“别拽哲学啊,听不懂。”
说罢,她转向巫淫,“先说说你怎么才愿意离开幻境?”
无淫微笑起来:“杀死我。”
杨九州一甩手:“我倒是想呢,你们这种族一身bug,根本杀不死。”
又过了很久,巫淫不耐巫族内死寂的气氛,时常陪伴在少女左右,采药、耕种、伐木、纺织……
那少女的身量长得更高了,巫淫仍是幼童的模样,坐在草地里编了花环戴在她头上。
少女笑呵呵地坐在他身旁:“我要成婚了。”
巫淫编花环的手指被棘刺割破,鲜血涌了出来,但他却不知痛,只盯着她看:“你不知道吗?我喜欢你的。”
少女拍了拍他的头:“可你还是个孩子啊。”
巫淫:“我不是,我比你祖先的祖先还要老了。”
少女:“那我要叫你小祖宗弟弟吗?”
巫淫没答。
少女向后伸长了手臂,仰望天空:“抱歉,我接受不了,你在我心里简直像是亲弟弟了,感谢你没去提亲。”
巫淫唇角勉强提起,轻轻笑了下,又埋头哭了起来:“你明明知道的,我这样去提了亲,你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我也该知道的,可是……”
少女离去后,他孤独地伫立在草地里目送她的背影;目送着她穿上嫁衣,从少女成为了夫人;目送着她的丈夫待她很好,诞下了两个孩子;目送着她丈夫外出砍柴却被山石砸死,她哭花了眼……
她曾求过他去救自己的丈夫,在她心里大巫医一定有救活丈夫的能力。
杨九州不知巫淫是怎么想的,他或许可以,或许确实不能,最后那位丈夫被装入棺椁,下了葬。
那是个连绵的阴雨天,少女似乎一夜就生了白,她扶着丈夫的棺椁,呼唤着他的名字,绕着村落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送他安详入土。
那天之后,她便病了,长咳到弯下腰,受不得半点风寒。
巫淫提着药草上门时,她掩住咳嗽只是笑:“你还是这样年轻啊,真好。”
她的孩子看起来几乎和巫淫同龄了,从屋里跑出来拉着巫淫的手声声叫着哥哥,要他陪自己玩耍。
而他身边的她已不再像是长姐,却像是他的母亲。
巫淫躲在厨房里扇着炉火,替她煮药,泪珠如线滚落,砸湿了一片土地。
病痛最终没有放过她,她青丝化作满头秋霜,死在了一个宁静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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