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原点点头:“无聊,去山林那边走了一大圈。”
说完,他想问一句:“你呢,这几天去哪儿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只说:“菜地和花我都浇了,不过菜还没长出来。”
陆长淮“嗯”
了一声,说:“辛苦。”
他站到浅池边,看着古原把那几条鱼放进池子里。
鱼游走了,古原盯着看了半天,扔了一把鱼食进去,顿了顿,偏过头问他:“这些鱼冬天会不会冻死?”
他摇头:“不会,有加温的。”
古原便蹲下去碰了碰池子里的水——确实是加了温的,他放心了。
甩甩湿漉漉的手,眼睛像鱼一样游走一圈,再找不到别的话题,终于还是看向陆长淮。
几天不见,陆长淮胡茬都长出来了,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在心里悄悄叹口气,嘴上开玩笑:“几天不见,陆老板可真有点儿像三十六了。”
古原今天穿了一套运动装。
头发有一个多月没修剪过了,看上去有些长。
每天只是胡乱吹干,发型是什么样的全看当天的风往哪边吹。
自从来了这儿,隐形眼镜他也没再戴过,把那副银色的框架镜焊在了脸上。
现在,他蹲在那儿开着玩笑,在这身“装备”
的加持下,整个人显得随性而松弛。
只是那双眼睛,被头发半遮半掩,一会儿垂下,一会儿又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看过来,好像能藏下千言万语,让人琢磨不透。
陆长淮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告辞:“累了,我得回去补觉了。
年纪大了,比不了你们小年轻。”
这话说得古原直乐,但陆长淮出了门之后,他又慢慢收了笑。
刚才他那句话看似只是个玩笑,可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期待陆长淮能顺水推舟说下去。
说说这几天出门干什么了,为什么胡子都没刮,哪怕只是笼统地提一句呢。
可陆长淮什么都没说,只是开了个玩笑就把话题一带而过了。
这样彼此都不尴尬,只是古原难免觉得有些失落。
其实他并不是想探听陆长淮的隐私,只是这一天一直在胡思乱想,甫一见面,他好像特别急切地想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个邻居。
可显然,尽管陆长淮对他表现出了充分的善意,但心里到底还是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线的——像两栋房子中间那堵墙,冷峻坚固、泾渭分明。
人是不是也有趋光性?
当天晚上,古原仍是睡不着,作息算是彻底乱了。
睡不着脑袋也没闲着,乱七八糟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往外冒。
他先是开了音乐又开了电视,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全都没什么用。
过去的记忆走过一遍又无端端想到将来,种种悲观的想法接踵而至。
垂头是黑漆漆的井,张着大口看不到底。
抬头是乌沉沉的天,气压很低,黑云密布。
绝望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压得他喘不过气。
翻来覆去总觉得屋里憋闷,身下的床都像变成了一口能吞人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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