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旭阳,沈清棠早早被唤进皇殿内。
她近乎是被内定,左右逃脱不开进宫当妃的命运,面色很是平淡,像是平静地接受下一切。
陛下看似很是喜欢她,自己去忙,舍不得让美人枯燥地等待,便招来几个宫女小厮陪着沈清棠,由着她逛整个春满园。
花是美的。
哪里的花都是美的。
但倘若沈清棠进了宫,以后她能见的花也只有四方小天地里的一角春色。
像是被囚于一方的鸟儿,悲喜都由着主人定,没个自我。
沈清棠轻蹙着眉,眼神淡漠,不急不慢地在御花园中踱着步子,看粉蝶起舞,看樱落满地。
她走走停停,到了一排排西府海棠花旁,淡粉的海棠花盛开得极繁,不似梨花白得寡淡,也不似桃花开得艳丽,海棠花风姿卓越,没有一丝荡意。
一阵哀意上涌,沈清棠伸了手,抚上临得近的一条海棠花枝。
轻盈的浅粉花瓣顺势飘落,不偏不倚落在鬓发处。
沈清棠刚想摘下鬓边的花瓣,前方蓦地传来几道交谈的人声,她惊讶地一怔,抬眼视去话语源头。
陈帝正和西北族的琅斐等一行人走着,几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颇为紧张,似春日清晨依旧消散不去的浓雾,密匝匝得叫人喘不过气。
陈帝确实跟琅斐没什么能够和颜悦色地交流的。
王与王之间,无非是为了边境那几座城池的归属。
海棠花种在御花园的尽头,走到这儿无路可前,这一行人也就停下了。
开得正盛的海棠花随风似雾般飘飞,层层叠叠地烂漫着,沈清棠听到陈帝上了年纪特有的浑浊声音:
“朕将大陈的公主许给你联姻如何?”
然而西北王没有搭话,他眼神直溜溜的呆住,陈帝顺着他的视线探过去,自己也愣了愣。
沈清棠指尖捻下鬓发上沾着的海棠花瓣,朝皇帝行了礼。
她今日进宫,梳了个简单的百合髻,别着上等白玉制的玉兰簪,簪上玉兰花蒂是灿烂的黄金制,简约又不失高贵。
鬓角几缕碎发轻盈地垂在两旁,衬得一张巴掌大的脸愈发显小,小鹿般澄澈的杏眼微微瞪大着。
前几日皇帝特地为沈清棠备了一身长衫裙装,她今日穿着,领袍是月白色的,袖口用云白蓝丝滚了几圈浅浅的纹路,长裙是极其淡雅的星朗青色,却不只是单一的色,裙摆用了细细的银丝线,混杂着深一点的青,勾织了朵朵海棠,惟妙惟肖,盛开着。
相比艳俗的粉,沈清棠这一身雅致淡雅的装扮,却在晴方潋滟的春花中毫不逊色,反而如同一轮皎皎的月,勾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陈帝也很惊讶,他没想到沈清棠这女子竟能走到这里,他一阵尴尬,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佯装轻咳一声,朝行礼尚未起身的沈清棠道:“来人,领丞相府沈小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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