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邺城入后将军府已是下午,蔚稍作了一番洗漱捯饬,尽最大努力规整了坤仪,随后赶往父亲的押房。
哪里知道,刚到门前时,却听门前小吏说,将军正在中庭大殿会王国来的客。
他旋又入中庭,刚到殿廊外,隔着老远便听闻了殿上偶有欢声笑语,走近时,也闻到沁人心扉的茶香。
向殿前侍候的仆从询问后才知晓,来客是成都王“王国相令丞”
王彰、散骑侍郎枣嵩,陪父亲一同接见二位的,还有四叔云、五叔耽。
蔚立在殿廊外旁听了片刻。
殿上所议之事,竟是成都王昨日刚刚收到快报,荆州平叛战事遇大捷。
不日之前,荆州司马陶侃、牙门将皮初、镇南将军参军蒯恒,合兵两万,于零陵郡连败张昌贼两战,贼兵溃散,死亡逾万。
贼酋张昌携残部欲逃往江夏,被荆州刺史刘弘截堵,无奈,只能舍弃部旅,逃亡下山。
尽管到快报出之时,荆州叛乱尚未完全平息,不过就报文来看,局势已定。
不止如此,另有驿情报称,河间王自三月闻讯河南尹李世容、郎中令卞玄仁、侍中冯荪遭到捕杀后,于当月末便下令出兵。
河间王以振武将军张方为都督,统率七万关中大军开拔入关,据称其先头部队,不日之前已抵新安,距洛阳不足两百里,预计六月初就会入洛阳周遭。
“河间王此次出兵,症结上还是因为长沙王滥杀公卿。
尤其是那左将军、河东太守皇甫子叔,正月时,其就曾向长沙王告了河南尹李世容伪作诏书,欲褫长沙王权。”
王彰娓娓道来。
“亦有听闻,洛中确有察举到李世容的相关罪证,只是,河间王自是不信。”
枣嵩说罢,用意颇深的苦涩一笑,举盏饮茶。
“当然,过去数年,从禁中传出的檄文诏书不胜枚举,真真假假,属实难辨。”
云当然明白枣嵩的笑意,他也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故此,河间王此番出兵,便是以皇甫子叔诬陷忠良为‘伐名’。”
王彰拈起一块佐茶的茶果,好生吃了一口,岂料茶果松脆,咔嚓一声散开了一些,沾染了他的胡须。
他略作了一番捯饬,放下了吃了半口的茶果,这才继续说道:
“河间王到邺城的信,邀成都王殿下共同出兵,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殿下一直压着,就是担心此事尚有未厘计清楚之处,生怕会因误而伤了萧墙之内的和气。”
大案后,机凝神听着,并不急着插话。
“孰料,三月出的事,四月起的变,到今日都快六月了,长沙王非但没有积极化解误会,更是下了令由皇甫子叔统率中军左右卫,西出洛阳迎战河间王师。”
王彰无奈叹息。
“此事业已明证,长沙王纵权滥杀,当真叫人寒心。”
这时,机方才开了口。
事实上,大殿上的诸人心中都清楚,此次合兵南下的出师之名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无论是长沙王滥杀忠良,亦或是河间王阴谋加害长沙王,这些始终是皇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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