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游荡在河桥外的孤魂野鬼,头顶上都插着这么一面。
十殿阎罗查生死簿时,碰上不对数目的漏网之鱼,见一个插一面。
插秧似的,遍地都是。
刚离窍不小心走岔路的,白幡一招,就能回到正道上了。
怨气重些不肯回的,白幡化绳化网,绑也给绑回去。
遇上能与之对抗的厉鬼之流,招魂幡便只做追踪之用,等阴差甩镣铐去锁。
阴差镣铐也锁不住的,就已然成为祸害一方的大凶煞。
直至最后需鬼判官化身亲临抓捕的,也不是没有。
有没有能彻底逃过的呢?
自然有,道行高到把招魂幡毁了便是。
而一旦毁了招魂幡彻底脱逃轮回之外,再被抓捕,押到阎罗殿生前死后新帐旧帐一起算,轻则灰飞烟灭,重则灰飞烟灭。
此等猖獗鬼万里无一。
忌惮下场为其一,二则,阎罗不会允许鬼煞修炼到如此道行。
而云歇看见的这一面招魂幡,刀劈斧砍的痕迹交错纵横其上。
有人曾多次试图毁了它。
然而这也不算太要命的事。
要命的是,几步远,那张稚嫩脸上,薄如蝉翼的皮肤下,密如江河支脉的血气,在流动。
游莲察觉云歇的心不在焉,低声问道:“有什么不妥?”
云歇说:“我想知道,乌折陵现在是划入哪一国?”
游莲答:“晋国。”
“哪一位君王?”
“仲乙王,在位迄今二十七载。”
“二十七啊。”
说话间,抱猫的小姑娘仰脖看二人走近,面上带了郝然:“梨花压得我起不来,实在不好意思,能不能帮帮我……”
猫淹到她尖尖的下巴,随时要压垮了她,可怜极了。
云歇俯身去抱猫。
橘猫惊恐万状,一脸毛都盖不住扭曲,不断哈气,挣来扭去,把小姑娘衣衫勾出线。
一个没摁住,它跳下地跑了。
崔朝归:“梨花,梨花——”
唤不回来。
云歇目送那团胖黄球灵活异常,攀梁蹿上屋顶——遇上她的飞禽走兽都是如此,旺财大黑才是例外。
摇一摇头,改搀小姑娘起身。
小姑娘拿在手里真是轻,只到云歇下巴高,骨头跟纸一样薄,衣裳都怕压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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