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沐醒来时,身上很冷,脸上更是冷得像冰。
明明被子还厚厚盖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却丝毫没有被棉花与丝绸遮得很暖和。
好像她不是睡了一觉,而是短暂地死去了,只不过现在又活回来。
她感到自己是复生了。
又一次——和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感觉一样,她的嗓子沙哑,喉中酸涩,就像刚才的一个梦是多么过分甜腻的一颗糖,在她的嘴里含化了。
她慢慢地调整呼吸,希望能暖一些。
她的身边,正坐着个散出温度的男人。
陈嘉沐本能地看过去,现他的手正搭在床边。
被她伸手握住了。
何钊回头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脸是背着光的,五官面色,说不清楚的有些模糊,只有下巴被照得特别白,看着比抹了粉还要白。
他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沉沉地咽下去:“手怎么这么凉。”
何钊攥着陈嘉沐的手,给她一点宝贵的暖意,听见她问:“刚才……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还喘气吗?”
何钊笑道:“呼吸声还重呢,”
他的手更是紧了紧,“做噩梦了?”
陈嘉沐默认了,又问:“说梦话了吗?”
“没有。”
陈嘉沐放下一半的心,空出来的一只手,揉揉眼睛,摸摸脖颈。
还好眼下是干的,脖子也是干的,梦里出的那么多汗,一滴都没有落到这里来。
陈嘉沐叫他:“何钊。”
声音有点哑,看着他站起来去倒水,心里一动,“我们喝点酒吧。”
她是很突然地想喝酒了。
这是个好日子。
成亲的日子,至少算得上是良辰吉日,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共饮合卺酒,再多喝一点,适合神智不清半真半假的聊很多事。
也适合让她短暂地忘掉一些东西。
她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她是喝了许多酒之后再睡就好了,醒来时可以断片,就算记得也可以暗示自己,只是喝太多了产生的幻觉。
醉酒时头昏脑胀的,看不清时间,按不明白按键,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一点儿都不想回忆起自己的梦。
何钊纵容她了。
他自屋外搬来一坛酒,一大坛,沉的他连走路都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放在地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抓着坛口,给酒壶倒得很满,在手里掂掂,很不满意似的拿着,转身又出了房门。
陈嘉沐在身后问他:“做什么去?”
何钊说:“把酒温一温,太凉了。”
门开着,外边已经是夜晚,陈嘉沐慢慢起身,从她的角度,外边的天只是黑,看不见月光,也看不见月亮。
何钊一出门,像是被守在门外的什么怪物吞吃了。
好在没等多久,院里燃起一点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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