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北府门,离开西巷府后跑的快起来,那名衙役捕快挥动马鞭,只听着啪啪抽打声,快马加鞭。
坐着马车里,云槿姝的胖身儿完全靠了自家美相公身上,才能让自个坐的稳当着,不至于一下给趴倒马车中,闹出糗来惹美相公看笑话。
第一次坐着马车,还是跑的快车来,古时的土路又颠颠簸簸,即便乃官道,也多有坑洼不平整,马车飞奔起来,人就跟随着整个车身摇晃,这种感觉非一般酸爽,人坐不稳当也便罢了,屁股坐下还没多久她就觉擦的有些肉疼,要是这么坐上个一天来,她都能想的,准没个好。
可她随着美相公一起,这点苦难怎能就经不起,且坐马车已是美相公心思细腻照顾着她,否则一匹快马飞奔,比马车跑起来只快不慢腾。
“但愿王怡柔命大,人能安然着。”
不想自家美相公察觉她自个这一份不适应,云槿姝以此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且她也是真心希望王怡柔安然,不只为着她自己被叩那屎盆子和云冠玉身世,这是一条人命,即便不对付,也不盼着人真出事。
“人被掳走失踪已两日夜,若飞贼真有歹心,人未死,恐也不会好过。”
沉心,比起云槿姝不盼着王怡柔出事,云冠玉更不愿着王怡柔出事,倘若王怡柔出事,他们两月前好不容易跟来的那一条线索恐彻底断了。
那一趟马车之内运送之物究竟是否有他们追查之物?那伙人是否与密案有关?失了此一番线索,他们就得重新盯上下一批,又得重新追查下一批出货时刻几时几刻,短时刻之内又是否再有下一批,又乃哪一条路线,运往之地又是否乃姻缘山。
姻缘山,山峰高坡众多,若大肆搜查十多日倒也可搜个过,可如此一来会打草惊蛇,若只他们自己人手暗查,短时内恐难以寻得有用线索。
究竟他们查之方向是否正确无误须尽快笃定,不可耽搁过久无用时刻。
马车飞奔尚不抵三刻钟,追上了朝着瑚州方向继续搜查的那些衙役捕快们,包括王家的家丁护卫在内,皆席地山路蒿草中,全然不顾屁股下面蒿草潮的慌,满面疲惫之色。
眼见得大人家马车和随同前去禀报的同伴前来,一个个才来了点精神儿。
马车停稳,云冠玉刚一推开车门,严捕头附身一揖,满面愁容挥之不去。
山路草地,林深露重,皂头起初留下的标记虽方向两分,可到底还是能寻了方向来着,可他们继续追踪,一路之上所留标记却越来越少,且不在官道上,七拐八拐,上山入林,就感觉完全乃胡乱走着留下的。
磕磕绊绊一路追踪,到此处山林再寻不到标记,也再没了别的线索。
且瞧来此地方向又不似去往瑚州。
山林之内本就方向难辨,即便衙役捕快皆乃本地人,可在山林之内转来转去数圈过,也难以分辨着去向。
衙役捕快又彻夜未眠,寻至此刻也已是头昏脑涨眼花缭乱,再难继续追踪下去,即便被飞贼掳走之人乃王家小娘子,即便有王家家丁护卫跟随着一起,他们也再抬不起脚步。
历朝历代,各个官府衙门里衙役捕快皆非乃官吏,乃最低等的吏役,多数由百姓及贱民组成,虽在衙门里办事,但非乃衙门里正式编制,办差做事如何也不会拼着性命去。
若遇着上司清官带领有方,倒可成为衙门里一帮好手,若遇着乃贪官污吏,这些人也就跟着多为张牙舞爪之辈,正事上面干不出半点名堂来,旁事上倒是时时仗着点微末身份欺压百姓,白吃白喝横行霸道。
云州西巷府前一任知府就乃一个被富贵迷了眼的贪官,领了的一群知府衙门里差役也皆乃狗腿子一个,跟着这贪官身后,贯会为虎作伥。
在云知府和景琛来了云州,好一番更换调教之下,才有了点人模人样来,跟着景琛身后也办了几起案子,缉捕捉拿好些个为非作歹的歹徒,渐渐地名声才转好了,得来百姓们感激,寻常时也会鸡蛋吃食塞了他们手中,一个个便更加起劲来。
“姑爷,你说那飞贼是否有那九条腿来,跑的利索也便罢了,偏生这兜兜转转就跟知道咱们会寻着来,引着咱们打转儿,打了好几圈转儿,到最后跟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真真是气煞,待逮着了人,真他娘的要把那狗腿子给卸了,才能舒坦。”
一过两年过半,立马也三个年头,西巷府这些衙役捕快们早已没了那一身的陋习风气,办起差来也个个勇武麻溜,此刻这般向云冠玉叫苦,也真是有些撑不住了疲惫的身子。
身子疲惫倒也其次,关键还是废脑子,那飞贼引着他们就似那遛狗儿一般,自个却没半点人影儿出现,皂头也没找着,如何能不叫他们气煞。
“先食些吃食,再说。”
云冠玉下来马车,云槿姝跟着下来,让同她一起的那名衙役将吃食拿去赶紧给同伴们分去,先填饱肚子。
填饱肚子,才有那力气继续追踪。
在云知府和云冠玉翁婿回来府里之后,就吩咐着管家准备一些吃食,云冠玉盥洗稍作歇息后,即便没有衙役捕快前来禀报,他也会前往。
查案是件体力和脑力兼并的活计,追凶逮捕更是件体力活,若无体力,追着了人,怕也没了力气捉拿。
胖乎乎的小跟班,跟着自家姑爷身后下来马车,严捕头一时多瞅去两眼,尚不等他瞅清楚他们衙门里啥时候招来这么一个小胖子,那名衙役先一步将吃食食盒递给了过去,人也拉了他们的严捕头过去先吃食。
一顿吃食下来,晓得了小跟班原是大人家的女郎,虽心中亦如那名衙役初始惊骇,倒也没有喧之叫旁人晓得了,他们一起有着王家之人,女郎如此女扮男装随着姑爷这一同来,若叫王家人晓得,恐多生事端。
云槿姝此番装扮,虽不曾有遮了脸面来,可知府家女郎又岂是何人都可瞧见之人,更别说还乃下人们。
只要识得之人不多嘴着,就无人可疑,即便因着粉雕玉琢多瞅上两眼,也没人往知府家女郎这上面去猜想。
更无有人会去想着后宅里的妇人竟随了自家相公抛头露面,如此失自家相公的面子,丢自家相公的人来。
且王家小娘子失踪,王家人也没多余心思还思忖旁人。
云槿姝前来之事倒也无有惹出何动静,在严捕头填肚子之际,云冠玉一边让严捕头将他们一路上寻得的皂头留下标记点画于他,他虽不知皂头留下标记何意,但能从皂头所留标记以及他每一处标记距离及方向推测飞贼何意图,是否他早已察之皂头尾随,才一而再再而三兜圈子。
听得姑爷之言,严捕头一时脑袋嗡的一下,精神头再起,丝丝缕缕飘落的秋雨也浇不了他这一股精神头来。
忙不迭将手中肉包子囫囵个的塞满了嘴巴里面来,不等咀嚼吞咽下去已寻来一根树枝,在山地上画起皂头留下的每一处标记点及路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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