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朝那年轻人看去,原来说话之人乃是在族学里给人做书童的徐雀。
花甲老闻言怒道:“徐雀,你在这冷笑什么?”
只见那徐雀又是轻轻一笑,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我笑徐鹤不自量力,妄图夹带,蒙混县试!
他一个小小社学的学生,读点《百家姓》、《三字经》,能认个账本就行了,咋的?他还想考进士,做状元吗?哈哈哈!”
“别说他徐鹤了,就算是鸾公子,大宗二老爷的嫡子,族学里老儒每日耳提面命,到现在也不过就是童生,婶子,我劝你早点让鹤哥儿歇了心思,破墙边的枯藤,还真把自己当块料了?”
听了徐雀说的话,周围街坊们脸上顿时露出愤愤之色。
只见一个年轻人排众而出朝他怒目而视道:“徐雀,大家都是同宗兄弟,你不劝劝婶子,还在这拱火,什么意思?”
说话之人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涨得通红。
说罢他又看向花甲老人道:“爹,今年应役,我看徐雀已经成丁,等夏天县里来人,就把他的名字报上去吧!”
此言一出,徐雀大怒:“徐鹏,你竟敢为了县试舞弊之人得罪我?小心我告诉鸾少爷,让你爹甲长之位做不成!”
徐雀口中的徐鹏正是刚刚说话之人,他是花甲老人的儿子,从小跟徐鹤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 他们家也姓徐,徐老头更是这村里的甲长。
大魏的甲长负责轮年应役,催办钱粮,勾摄公事,徐雀家正在他管辖的十户之中,所以徐鹏才有这么一说。
不过甲长只是村里推选,在县里报备即可,实话实说并没有什么实权。
所以,徐雀刚刚还恼怒异常,但下一秒就冷笑道:“徐鹏,真把你爹当官儿啦?真入了夏,我请鸾少爷在二老爷那分说一番,你看是你爹说话有用,还是二老爷说话有用!”
“你!”
徐鹏被他一句话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徐雀得意道:“呵呵!
你们这帮穷措大也想翻身,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往日里,你们笑我是鸾少爷的狗腿子,说这徐鹤读书用功,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如何?你们眼中的用功读书全是装的,到最后还不是县试舞弊,丢尽了我们徐家的脸!”
“呸!”
说罢,他一口痰吐在地上,满脸【大仇得报】的快感!
徐母见状更是绝望,她此刻哪还管得了徐雀小人得志的模样。
只见她突然站起,抹着眼泪就往门外走去。
老甲长害怕她出事,连忙道:“老三家的,你这是去哪?”
徐鹤母亲谢氏用拳头擦了把眼泪,哽咽道:“大哥,我去求求嵩大伯,就算是跪死在嵩大伯门前,我也要求他救救我儿子!”
嵩大伯指的是徐家的大房,也是徐家的族长徐嵩,他是淳徳十六年的进士,如今罢官在家,平日里隐居不出,但毕竟是做过应天巡抚的高官,在海陵,甚至南直隶都是很有影响。
但无奈徐嵩是大宗宗子,徐鹤他们这一支是小宗庶子所出,所以两家除了祭祖并无来往,甚至大宗之人平日里根本瞧不上小宗庶子他们这一支。
不过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徐母咬牙决定,今天就算跪死在徐家大宗的门前,也要请大伯徐嵩出面救救儿子。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车轮碾压泥路的声音。
老甲长闻声心中一紧:“遭了,有车,怕不是县里来人了吧?”
徐雀哈哈大笑:“县里来人了,定是叫徐鹤家里去大牢送饭!”
众人闻言,心里全都“咯噔”
一声。
但该来的终究要来。
老甲长毕竟是男人,他咬了咬牙,推开院门。
徐母见状也是面若死灰,踉踉跄跄地跟着出了院子。
老甲长忐忑地拉开院门时,突然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而他身后跟着的徐母,也目瞪口呆地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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