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肇接到书信后便轻装疾驰回京,元遥和甄琛在后面带着大部队行军。
高肇坐在马上哭,在驿站休息时哭,日哭夜哭时时在哭,周围的侍从以为他是在为先皇的驾崩而难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眼泪他是为自己而流。
等越接近洛阳,高肇看起来越是憔悴,最后甚至饮食无味,难以下咽。
二月庚辰,高肇停在洛阳西郊的瀍涧驿亭,止步不前。
他知道这洛阳城现在就是个巨大的捕兽夹,他一旦踏进,就会被胡仙真抓起来,更有可能直接就被万箭穿心。
此时要说他不后悔此次非要带兵西征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这次不离开洛阳,也许先皇崩时,抢得先机的就会是他,那如今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他此时也拿不定主意,如果要等十五万军队来助他最后一搏,又怕元遥等人不会听他指挥。
晚上侍从给他收拾好铺盖,他依然犹豫不定之时,房门竟被轻轻推开,他的夫人和儿女们出现在门口。
“大人,我们来接您回家了。”
“夫人,你们……你们是不是受人指使前来说服我进城的?”
“大人……您怎能怀疑我们呢?今日宫里举行了盛大的仪式,英儿已被尊为太后,受皇上和百官的朝拜。
结束后,高阳王来府中找我,说您已到了驿站,怕您多虑,于是让我们出城来接您进城。
他说,毕竟君臣一场,大行皇帝一直停灵在太极殿未下葬,就是在等您回宫哭一场以尽哀思,也算是尽到作为舅舅的心意了。”
高肇边听夫人的话边抽泣,心里的犹豫褪去了几分,当夜便忐忑不安地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高肇左思右想,停留在这驿站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还是动身向着洛阳城出了,来到阙下,他换上了夫人带来的缞服,边哭边走,来到洛阳宫前时,已是泣不成声。
看着宫门,他突然想起此次西征出前,他的马便留在这宫门前,谁知没病没灾的它却突然无缘无故地受惊倒地,又一个转身卧倒在渠中,马鞍被摔得粉碎。
当时喝完帝后的祝行酒,冒着大风出来准备骑马的高肇看到这幅景象时,心里极其不爽快,众将士也连声称怪。
今日一想,那可不就是要出大事的征兆吗!
只可惜当日的自己只顾着当上统帅的欢喜,并未察觉上天的暗示。
此时懊悔也无用了。
高肇腿脚软地挪到太极殿,一看到元律的梓宫便忍不住扑上去抱着嚎啕大哭,这哭声里有哀思、有不甘、还有伤心难过……
司礼官引导着他礼毕后,刘腾凑到他身侧耳语道:“高大人,太后给您在舍人省安排出一处休息的地方,待您歇歇脚后,高阳王和任城王都在西柏堂等着您商讨要事呢,请您移步,奴下给您带路。”
高肇往舍人省走的路上,见到了冷眼看着自己的清河王元循,还看到了自己的外甥广平王元复,他们都身穿丧服,元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整理起衣衫,元复用一种凄楚的目光一直送高肇远去。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高肇会面临什么,一个不会说,一个不敢说。
刘腾带着高肇刚一进入舍人省,十几个壮士狠扑向高肇,拿出绳子一圈圈套子他的颈上,使劲拽住绳子的两端,没一会儿高肇便没气了。
高阳王缓缓出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诏书,一一列举高肇的罪状,竟有数十条之多,只不过是真是假已无人追究,此时也无人敢去反驳,或者说没有这个必要了,诏书的最后说高肇是伏罪自尽,悉数认罪,并不牵连他人。
高阳王念完后,合起诏书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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