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在床前守了好几个时辰,眼瞧着落日西斜,天都快黑了,老人却依旧双目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怎么还不醒啊?那么大一碗姜汤,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慕榕起身走到老人跟前,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却只触到了一片滚烫。
她盯着老人蜡黄中透着灰青的脸,不由陷入绝望。
“咳咳咳”
可就在这时候,慕榕却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醒啦?果然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慕榕闻声猛地抬起头,见老人不知何时已经苏醒。
只是喉咙里像堵了浓痰似的,正不停咳嗽。
她不由喜出望外,连忙起身从炉子上抄起水壶,四平八稳地将剩下的姜汤一股脑倒出来,一手端着,一手将老人扶起。
奶奶,您再喝些姜汤吧,喝了能好些!”
慕榕用身子支撑着老人坐起,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将姜汤喂给老人。
“榕儿,苦了你了,都怪奶奶不中用,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老人咽下一口姜汤,又抬起头去直勾勾盯着慕榕,声音嘶哑虚弱,每挤出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话音还未落,浑浊的泪滴便不停地从眼角淌落,看得人揪心不已。
“奶奶,您别说了,先喝药吧,喝了药身子才能好。”
看着怀里形容枯槁,垂死挣扎的老人,慕榕的心像是被针尖狠狠戳了一下似的,止不住的酸涩,便又忍不住小声劝道。
而且她仿佛瞬间受到了某种血脉相连的感召一般,略显稚嫩的声音里,莫名带了一丝哭腔
喂完姜汤,慕榕还是放心不下,又打来凉水为老人冷敷,一直折腾到天亮,老人的高烧才总算退下去些。
见状,慕榕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炕头,打算好好歇歇。
可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狠狠皱起眉头,紧接着又连忙翻身下床。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墙角,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弯腰捡起剩下的生姜块儿,捂在怀里,快步踏出门去。
老人的烧虽说稍稍退了些,可她病得极重,若是再不请大夫看诊开药,必定会有所反复。
可家里穷得叮当响,除了破破烂烂的炕头和寥寥可数的几件旧得不能再旧的锅碗瓢盆,便只剩下了四面岌岌可危的土墙。
所以除了昨天自个儿挖回来的那几块生姜,慕榕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换钱?
虽说这儿的人都把生姜当做毒物,但只要能证明它的药性效用,多多少少也能换几个钱。
有了钱便能请来郎中,如此,也算是为原身的奶奶博得了一线生机。
“大夫,我拿这些生姜给同您换一副药可以吗?我奶奶了风寒,已经下不来床了。”
慕榕捧着生姜在一家药铺前驻足良久,几番犹豫之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径直奔向坐堂的大夫。
声音虽然稚嫩嘶哑,语调却极为成熟,俨然大人一般。
正在替病人写方子的郎中听声抬了抬眼皮儿。
见是个穿得破破烂烂,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又瞥了一眼她怀里的东西,瞬间便没了好脸色。
“去去去,小叫花子捣什么乱?”
大夫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想要将她赶走。
慕榕虽然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却又不甘心。
“大夫,这生姜能治风寒,是很好的药材,您就收下吧,我奶奶当真病得很重,若是再请不到大夫看病的话,就活不成了。”
慕榕仰着头故意哀求似地说道,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将生姜捧过头顶,在郎中眼前直晃悠。
她如今这副身子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装得柔弱些总是没错的,兴许这郎中见她可怜,还能发发慈悲。
可瞧着面前泪花儿潺潺的小丫头,头发花白的老郎中却依旧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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