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诺无论漱几次口,吃多少甜食,都无法减弱口中花瓣的微微苦涩感。
就像那个男人。
明明存在感弱到还不如阳光下的一道影子,却给她留下了足以铭记的印象,挥之不去。
桑诺难得有这么吃瘪的时候,偏偏因为打不过,再加上种种顾虑,不得不把这口亏吃下去。
只是狐狸小气,刚吃亏的时候就生气,之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到现在十五在她的心里,差不多和死刑犯处于同一个概念了。
可惜打不过。
被迫一路同行,天天都要看他的死人脸。
好气。
黎城位置好,距离几个大宗门都近,人多热闹,人来人往都是年轻的修士。
桑诺撑着伞坐在木轿上,被两个少年抬着找了一圈的客栈,好不容易寻了一个便宜的,才给桑诺放进去。
这一路上幸亏有两个出蛮力的小子,不然桑诺只会更阴郁。
基于此,她对谢长翎和谭智阁也保留了一些仅存温柔,等关上房门才真真正正地不高兴起来。
巨大的蓬松的狐尾甩来甩去,用力地,烦躁地,晃动中抖落下来一层细软薄薄的绒毛。
桑诺趴在床榻上,眯着眼休息。
她灵气堵塞,而柳绍的魂骨给她的帮助也被削弱,身体的恢复情况恐怕也难以维持到两三月的时间,她得尽快把谢长翎和谭智沅的事解决,拿到他们的魂骨。
不过……真的要拿他们的魂骨吗?
桑诺翻了个身。
炎热的空气有些闷热,她拿出团扇闭着眼扇着凉风。
若不拿,还得再想法子以最快的速度去做些别的调整。
但是中间还夹杂了一个变数。
十五。
桑诺想到那个男人,扔掉手中的扇子,从芥子袋中摸出一瓶酒来。
烧釉褐的瓶身,圆滚的瓶肚,葫芦一样的瓶口,大小也不过是桑诺一只手就能捏住的,乍一眼大概是一顿下酒菜就能喝完的酒壶。
桑诺拔出酒塞,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桑诺坐起身来,低头闻着酒香。
这是鹤辛酒。
好友想尽办法给她弄来的,饮酒后又能助眠,又能减淡她的记忆,对当初痛苦不堪的她来说,是最好的救命药了。
只可惜鹤辛酒的原料她根本不知晓,寻了许多的门路也找不到。
好友又出了些意外寻不到人。
她这几年就只能靠仅存的一点点鹤辛酒,艰难存活。
幸好这些年她只需要用鹤辛酒帮忙助眠,几个月能睡一个囫囵觉就不错。
其他的,她已经好许多,用不太上。
只是最近几天的时间,她接触到的一些东西在拼命勾起她封藏的记忆。
也幸亏有鹤辛酒的存在,那些记忆上还蒙着一层雾。
但是这层雾,也越来越淡了。
桑诺摇了摇瓶子,酒瓶中的鹤辛酒只有一个底了。
喝了这一口,可就没有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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