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定缘上前一步,道“帮富不如帮穷,救穷不如救急。
不如您过来,父子俩一并保着太子离开南京,咱家还有一线生机。”
若有半点可能,吴定缘也不愿意说这种话。
自己眼就要脱离泥沼,父亲和妹妹却陷进去了,他不得不在两种极糟糕的选择里选出一个。
吴不平听到儿子的建议,惨然地摇摇头,道“若他们发现我有半点异动,那你妹可就完了”
这时铁狮子身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还有一个粗嗓门高声喊着“铁狮子,瞧见他们没有”
吴不平听到催促,咬紧牙关一晃铁尺,道“定缘,你若心疼你妹妹,就先让开。
待得此间事了,咱们再说别的。”
朱瞻基在后头听得真切,他咳嗽了一下迈步向前,打算帮吴定缘解开这个局面。
太子纡尊降贵亲自招揽,一个捕头还不纳头就拜不料,他还没张嘴,吴定缘却头也不回地暴吼道“滚开”
在狭窄的门洞里,这一声雷吼震得嗡嗡作响。
朱瞻基大为羞恼,正要发作,却被于谦按住了肩膀,道“殿下,这里太危险,您还是往后退吧。”
朱瞻基于谦神情严厉,只好悻悻退后。
于谦劝退了太子,担心地朝前望去。
吴定缘那瘦高如竹篙般的背影,此时正微微抖动着,可见他的内心不比对面的父亲平静多少。
可于谦不敢插嘴,因为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难题。
可惜如今已没时间让他们父子慢慢商量了。
对面好几个人出现在铁狮子背后,那个粗嗓门恶狠狠道“铁狮子,对面是谁怎么还不动手”
借着烛光,吴定缘到这几个人袍襟上都绣着一朵白莲,不由心中一紧。
他们敢公开穿这种衣袍,说明朱卜花和白莲教已经联手了。
吴不平捣毁过十几处白莲香坛,与信众仇深似海,怕是功成也难身退。
吴不平被身后的白莲教众一催促,被逼无奈,只好挺身扑了上去。
两把铁尺“铛”
地撞在一处,吴定缘大叫了一声“后撤”
,且战且退。
一时间,正阳门的门洞里一片混乱。
于谦护着朱瞻基,苏荆溪急速后退,吴氏父子在中间铿锵对决,一群白莲教众在后头提着灯笼,追着吴不平步步进逼。
好在门洞狭窄,对方无法一拥而上,真正交手的只有吴家父子。
两人“虚与委蛇”
地打了半天,在错身的瞬间,吴定缘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吴不平手里的攻势不减,表情却变得微妙起来。
太子一方不断后撤,很快便退过门洞中段,白莲教众汹汹追击,紧随其后。
吴定缘趁着吴不平一个收招的空当,突然把铁尺向上方抛去。
他手腕加了一点旋劲,那铁尺化为锋刃旋转着上去,很快黑暗中传出绳索被割断的咝啦声。
吴定缘今天第一次穿过正阳门时,注意到在门洞中段的正上方,悬着一块采自幕府山中的巨大石条。
石条被几根麻绳垂吊在那里,工匠们还没来得及完成最后的拱顶镶嵌。
他刚才已经盘算好了,一退过中段,便用铁尺斩断麻绳,这块巨石便会阻断正阳门的通路及白莲教众的视线。
情急之下,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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