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有些后悔。
她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就这么大喇喇地去九春楼,明天不知道言官会怎么说。
言官说什么其实也不重要,可父皇就头疼了,到时太后那边又要不高兴,必然是要拿着父皇教训的。
她坐在马车里有些犹豫,想调头回宫,可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实在不愿半途而废。
车停了下来,她偷偷掀开车帘,外面乌漆嘛黑,看不出个名堂。
车帘门打开,侍女递进来一个帷帽。
“崔姑娘给的。”
倒是想得周到。
元阳戴上帷帽下了车,崔礼礼在一扇小门候着,低声道:“贵人请。
到了这里,我们都只尊称贵人。”
“这是何处......”
侍女有些迟疑,让侍卫也跟了上来。
崔礼礼不以为意,推开门,在前面引路,不过拐了几道弯,便豁然开朗:“九春楼有八处暗门,为的就是贵人们方便进出。”
七夕这样的日子,九春楼没有什么贵客。
她早早地遣春华过来,让吴掌柜关了门,又仔细收拾了各处,让小倌们穿戴整齐候着。
吴掌柜上前迎客:“贵人安好,九春楼已备好酒菜,酒器茶具餐盘碗筷都已用沸水煮过。”
又奉上一个小本子:“这是侍酒倌人名录。”
元阳翻开名录一看:有三十八名小倌的名字,和各自擅长之事,琴棋书画茶酒,都做了详注。
“这是何意?”
几乎每个名字旁都有一个奇特的花朵符号。
崔礼礼笑而不答:“女贵人请先进屋吧。”
引着元阳进了最大的厢房,屏退左右之后,崔礼礼亲自奉茶,才解释道:“吴掌柜不知您身份,一切都是按照九春楼的惯例来的。
留了净倌的记号,以便留宿。”
“真有人留宿吗?”
元阳以为自己已经是极风流之人了。
寡居三年,父皇担心她寂寞,悄悄送了两个少年,后来言官们知道了,大书特书她的龌龊行径,她干脆敞开门,收了几个面首,这下言官们更是跳得三丈高,却又拿她没有半分办法。
“有,但极少。”
崔礼礼笑拍拍手,小倌们鱼贯而入,摆了一桌子佐酒小菜。
每道菜不过一口的份量,都用巴掌大小的琉璃碟子盛着,菜色诱人,琉璃溢彩,再配上鎏金的筷著和小勺,映着摇曳烛光,屋内霎时浮翠流丹。
引得元阳不禁赞叹道:“我宫中也有琉璃的,却极少用得像你这样极致。”
“不过堆金砌玉罢了,少了几分雅致,贵人莫要嫌弃才是。”
元阳眼眸扫了扫上菜的小倌,对崔礼礼耳语道:“这些小倌也标致。”
崔礼礼笑着点点头:“还得多谢陆大人。”
元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二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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