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大街上顿时静了下来。
见此话起了效,她愈发得理不饶人,唾沫横飞地吆喝起来:
();() “但凡是个好人家的女儿,断不会去九春楼那等腌臜之地。”
“做了此等损辱名节之事,必是要一根白绫挂梁上,羞愧到以死明志。”
“而你,啧啧啧,我都替你害臊。”
崔礼礼轻笑了一声。
前世被贞孝二字磋磨了半生。
如今这名声和道德,再也奈何不了她分毫。
只要她不觉得害臊,害臊的就是别人。
想让她舍弃这条富贵又美丽的小命?休想!
她微微勾起唇瓣:“杨嬷嬷既如此害臊,不如给你一根白绫挂梁上好了。”
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竟如此牙尖嘴利,杨嬷嬷攥紧了画轴,手叉在腰上,咒骂起来。
“住口!”
一个男人厉声制止,“当街咒骂,成何体统!”
这声音——崔礼礼身体一僵,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
只见一个身着青绿长袍的男子朝这头走来,正是她前世的夫君沈延。
“家奴管教不周,折辱了姑娘的名声,沈某特在此赔罪。”
他的谈吐姿态,皆透着恰如其分的矜贵和儒雅,京城里多少怀春少女为其沦陷,也包括前世的她。
可崔礼礼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活着的沈延,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悸动,只疏离地道:
“无妨,县主家风严正在京城无人不知,断没有遣个泥腿婆子来大街上吆喝的道理。
想来是她自作主张了。”
沈延从杨嬷嬷手中拿过画像,递到她面前:“崔姑娘,下人擅自做主,还请莫要挂怀。”
虽说送画像连议亲都算不上,可退回去再接回来,意义就变了。
崔礼礼退了半步,陌然地行了一礼:“既已退了,沈公子就请收回吧。”
沈延眉眼温情脉脉,语气却不容推辞:“崔姑娘,我娘是允了此事的。
此事,本应与令尊令堂当面提起,只是家中恶仆将事情闹到大街上,当着这许多人,姑娘不如先收下再说。”
还搬来爹娘压她?崔礼礼退了一大步:“真的不用了。”
画轴半空中横着,场面有些凝滞。
“嗖——”
一枚铜钱穿过人群,划破僵局,将画像钉在门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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