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日来探望过浩轩,江家也再无一天宁日,只要江柔在家,母亲就会从早到晚的在她耳边唠叨,说什么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还说浩轩是因为承志才受的伤,于情于理她这个做姐姐的也要上门赔礼道歉。
江柔起初是拒绝的,可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教唆实在让她感到厌烦,这才在母亲的陪同下,极不情愿的来到太师府,进门前母亲再三关照她,一会儿见了浩轩多说说好话,不要给人家脸色看。
她确实也照做了,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可在看到他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曾经风华正茂的模样彻底不见的时候,还是起了些许愧疚之心。
看到她过来,浩轩也勉强挤出一丝笑脸,颓废的说道:“谢谢你来看我……你来了……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她望着那张憔悴的脸,鲜有的露出一抹笑容,告诉他:“你好好休息,切勿操之过急,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柔,你会经常来看我吗?来看一个,废物一样的我。”
“你不是废物。”
她低下头,望着他的腿说,“哪怕以后不能走路了,你还能写字画画,依然可以施展你的才华。”
他努力撑起身子,十分艰难的样子,江柔勉为其难的上前扶了他一下,他立刻抱住她的手,她没有躲开,他靠在她的手臂上喃喃自语:“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愿用我所有的一切来交换你的心,求你不要离开我,可以吗,小柔?”
他的祈求犹如巨大的山峰压在她的身上,她想起母亲在来的时候关照过自己,浩轩如今异常脆弱,你就当是在帮助一个病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激动。
此时她望着浩轩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起那日秦大人对半夏说的,她把他的话借用了过来:“我会跟大家一样,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
他听了别说有多开心了,甚至流下了喜悦的眼泪,她感受着他卑微的眼泪在自己的掌心流淌,竭力想象那些快乐的时光,支撑着自己顺利演玩这场戏。
她在为别人舔舐伤口的时候,谁又能看到她心底的伤?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她起身告辞的时候,浩轩依依不舍的盯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睛,好像她这一走,就不会再来一样,江柔停下脚步,就当是安慰一个病人吧。
“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她说着,眼睛定在一个虚无的方向,她无法直视浩轩那双卑微又充满欲望的眼睛,长久的注视让她觉得格外恶心。
她忘了自己是如何走过太师府那一条条幽暗的回廊,忘了如何跨出那高的离奇的门槛,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难受,假如未来的日子她要为了替弟弟赎罪而被囚禁在这座地狱般的牢笼,还不如让她用自己双腿跟陆浩轩交换!
但那是不切实际的,她的未来注定一片荒芜……
“小柔姐。”
须臾间,一个熟悉又温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猛的转过身,那目不斜视朝她走来的人像是穿透林间的风,轻抚过她乱作一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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