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病着,反应迟钝地嚼了嚼,忽然睁开了双眼,嘴角无法控制似的抽搐着,“哇”
地一口将那颗味道可怖的苦胆吐了出来。
他半挺起身,沙哑道:“先生何至于要谋害我性命!”
苏遐州诱哄道:“乖,这是药,吃了就不会发烧了。”
楚凤歌看起来被苦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艰难地低头看了看手上那坨东西,斗争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视死如归一口塞进嘴里,囫囵吞了。
吞完之后,死尸一般挺在地上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若是换了别人,我杀他的心都有了!”
苏遐州没听见似的,将他拖回兽皮上躺着,净了手,仔仔细细给楚凤歌擦了脸,道:“乖,好好一觉吧。”
楚凤歌没吱声,就在苏遐州快要睡着之际,才听见他低声道:“先生,你又救了我一命。”
苏遐州肚子里咕哝道:救你不就是就我自己么……
没等说出什么话来,他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只是睡也睡得并不安稳。
也许是兽叉反射的那道白光太过耀目,许久没有光临过的梦境这一晚颠倒错乱,不住上演。
一会儿是楚凤歌那双含情的眼,一会儿是他身上的太子冠服、袖内的红痕、以及拔剑的一道白光。
那句“若你对我好一点,你我何至于沦落到今日境地!”
更是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循环往复。
以至于听到楚凤歌唤他:“先生,先生,起来了。”
的时候,他还如在梦中。
猛然睁眼,看到上方楚凤歌放大的脸,以及那双含情眼的时候,苏遐州几乎是暴起,抬手狠狠一推。
楚凤歌一时不察,被他推得坐倒在地,流露出一点受伤的神色:“你……怕我?”
醒来那一瞬间,看到他的脸,苏遐州一瞬间放射出如鼠见猫的巨大惊恐,全部落入了他眼底。
苏遐州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昨夜的记忆潮水一般回笼,他才彻底清醒过来,捂着头掩饰道:“……没有,做噩梦了。”
楚凤歌看起来很想追问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才会如此畏他如虎,却忍住了。
倒是苏遐州缓过神来,抬手摸了摸楚凤歌的脑门,惊喜道:“歪打正着!
果然退烧了!”
楚凤歌不敢置信道:“先生你——不确定熊胆的功用就给我乱吃?!”
苏遐州哄道:“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你昨天烧成那个样子,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啰。”
楚凤歌捧心道:“那不还是不确定么?”
能跟他贫,看来是真好了。
苏遐州环顾四周,见没什么落下的东西,道:“不早了,六郎,该走了。”
楚凤歌:“先生,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出得门来,见昨日牵来的那匹马还好端端地呆在院中——看来那头恶熊竟是专吃生人的。
不过也幸好如此,否则他们今日只怕又要去抢马。
两人不再耽搁,一齐上马,飞赴河阳。
河阳虽说是座小城,却位处鲁王势力交界之处,与东都浥阳又只有一水之隔,可谓是天然的一道屏障。
自大邺建东都,就是护卫浥阳的军事重镇,目下驻扎着近千守军。
因此两人的第一站,就是整合河阳守军作为桥头堡,顶住鲁王先遣的追兵以及纠集起来的三万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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