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翻扣碗底,以示涓滴不剩。
苏遐州骤然松懈下来——方才那副做作,只是楚凤歌又一个恶作剧,玩玩陈执明的罢了。
陈执明睁大了眼睛,将信将疑地瞪着楚凤歌,就见对方微微一挑眉,仿佛在说:该你了。
他对着略显浊白的酒液看了又看,抖着手端起来,下了什么要命的决心一般,咕咚一口,喝了个干净。
楚凤歌在一旁嘲道:“啊呀,陈大人,这么好的酒,一半都被你抖撒了!”
陈执明狠狠抹了一把嘴,等了须臾,毫无异样,终于相信楚凤歌方才不过是耍他好玩儿,没想要他的小命,不由得狂喜起来。
杯酒下肚,说话就变得容易起来。
陈执明亲自又给楚凤歌倒了一碗,苦着一张脸道:“六殿下,臣也不是故意要害您和苏高班,实在是人在檐下,身不由己。”
“您四哥都被太子拿捏得死死的,我们当然也只能勉强顺从。”
“不过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个听吩咐的过不去了吧?”
他搓着手,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来:“您肯放手,什么奇珍异宝,您说话,臣保证给您送到千秋殿去!”
苏遐州在心底冷笑:这老狐貍的礼可不是好收的,只怕前脚受贿,后脚就要被他当做把柄狠狠拿捏。
楚凤歌也不是个傻的,他自若道:“陈大人客气。
若是普通内宦,陈大人动就动了,本宫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倾身逼近了陈执明,言笑晏晏道:“可他,与其说是我心尖子上的人,倒不如你动了他,就是剜我的心尖子,本宫不能轻易与你干休。”
苏遐州在一旁汗颜:这话说得,倒像是谁欺负他老婆了似的。
不过他也理解,既然要找由头发作陈执明,不将他说得重要一点也不行。
陈执明的汗珠子又滚滚而下了,他掏出手绢擦了一把,尬笑了两声,试探道:“那赔礼,臣给苏高班那里也送一份?”
楚凤歌微微一笑道:“那倒不用。”
陈执明见他不要,更紧张了,急慌慌道:“那殿下要什么,臣一定想办法给您弄来?”
谁知楚凤歌只是抬眼看了眼窗外——晌午将至,阳光正好,门外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也热闹得很。
他答非所问道:“我该走了。”
来闹一通,又不说明所为何物,忽然就说要走,别说是陈执明,就是苏遐州也被他弄蒙了。
见楚凤歌说走就走,牵着苏遐州迈开长腿,跨出了正堂的门槛。
陈执明一点底都没摸着,赶紧费劲地爬起来,追着楚凤歌道:“哎!
殿下!
殿下!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啊!
臣万死不辞!”
一个走,一个追,陈执明终于在自家大门前抓住了楚凤歌的袖子。
楚凤歌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陈执明讪讪放手,道:“殿下来臣家里闹了一圈,究竟是图什么,还请殿下明示。”
哦呦呦,图穷匕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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